刘嫙
时间到了八月,天气就逐渐凉爽下来。
一场秋雨过后,鸾芜和香影便张罗着将东院的被褥换上厚的。
鸾芦也着人准备着秋分时祭拜月神的物件。
殷陈伏案誊抄着手记的最后一卷,鸾芜跪坐在旁,适时给她投喂果脯。
殷陈被果脯塞得双颊鼓鼓,让她也吃。
鸾芜笑嘻嘻吃了一块。
香影瞥二人一眼,“鸾芜别再喂了,姑子快被噎到了。”
殷陈朝她投出感激的目光。
下一瞬,香影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碗肉粥,“姑子吃些粥压压。”
殷陈唔了一声,苦着脸乞求道:“拜托二位,我真的吃不下了。”
她出门几日,受了伤又瘦了许多,两个小丫鬟恨不得一天就让她吃回去。
香影笑着摇头。
待她视死如归喝完肉粥,香影怜爱拍拍她的脑袋,“姑子真乖。”
跟拍小狗似的,殷陈不服气地偏头。
检查过誊写好的手记,再交给香影,让她送给淳于先生。
如此在宅中养了两日,终于到了和隆虑公主约定好的日子。
殷陈将伤口包扎好,想了想,又翻出一根琴弦绕在腕上,拿着箫去找霍去病。
他这两日都不在宅中,今日一早城门方开便赶了回来,此刻刚沐浴好,发髻微松,只簪根白玉簪,并未戴冠。
殷陈侯在小阁等着他,见他今日难得穿一身淡色月白直裾袍,少年被这身衣袍衬得容颜如玉。
她饶有兴致打量他一遍。
霍去病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我已让阿大带了几个人隐蔽在那处,姑子可以放心。”
“嗯。知道了。”殷陈将箫拍在手心,目光仍停驻在他身上。
“为何如此看我?”
“郎君穿这身衣裳很是好看,真真貌比宋玉。”殷陈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许。
霍去病微扬眉梢,“姑子夸赞,愧不敢受。”
殷陈笑着道:“此来便是来告知郎君,不必担心我,我的手已经有些力气了。”
看着她身影远去,霍去病凝眸片刻,转身去寻淳于文。
淳于文已经拿到了他所给的药,正在与李少翁商量着如何调配,两个老头子整日窝在屋中,废寝忘食。
见他到来,淳于文招手,“小霍,过来。”
霍去病走过去。
淳于文掏出脉枕,给他把脉,“你怎么拿到这味珍贵药材的?”
李少翁在一旁将杂乱的物什收拾好,笑而不语。
“与月氏公主达成了一个交易。”霍去病显然不想提起这个问题,只草草答话。
淳于文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收了摸脉的手,道:“这几日脉象倒还好。不过,你还是得请公主过来,我们不知这味名为阿芙蓉的药材剂量该如何掌控。”
“好,我明日请公主来一趟。”他看向两个满脸倦意的老人,“二位可吃过饭了?我让庖厨送饭来。”
他监督二人吃完饭,又出宅去了。
淳于文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李少翁此时开了口,他倒是对霍去病这小郎君挺有好感,“为何摇头?”
淳于文回头看了一眼李少翁,“他是个极怕麻烦之人,我听闻这月氏公主极难缠,他为了这药竟去和这般人打交道,从前他绝不会这般。”
“那他如此,好是不好?”李少翁思忖过后,淡声问。
“好,也不好。”淳于文没有接着说下去。
李少翁看着眼前一堆东西,对老朋友道:“今上诏我入宫,恐怕这东西你得自己研究了。”
“去罢。你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淳于文语带揶揄。
李少翁白他一眼,“我猜想,今上诏我入宫定是与殷姑子有关。”
淳于文眉头一抽,正色问道:“你要怎么说?”
“天机不可泄露也。”李少翁白衣飘飘出了中门。
淳于文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
殷陈到了与隆虑公主的约定地点,那是条极隐蔽的巷子。
她四顾周围,走到那院门口,抬手叩门。
门很快开了。
殷陈被人搜过身后,才被请进屋中。
屋中燃着安神香,袅袅升空的缕缕轻烟被她的步子轻移间带动的风和窜进来的风搅得四散,香气破碎。
隆虑公主端坐榻上,手执一白玉柄纨扇。
殷陈踩在木地板上,在坐榻的台阶边行礼,“隆虑公主万福。”
刘嫙眯眼瞧她半晌,才虚抬起手,道:“起身罢。”
殷陈起身,站在原地。
刘嫙招招手,“过来罢。”
殷陈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