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对于军营里的一切，卫蓁全然不知，此时，她的注意力全在刚刚送到小厨房的半扇羊肉上。

漫天飘落的雪花，肥瘦相间的羊肉……

这与火锅简直是绝配！

她当即让人把鸡汤煲上，准备做汤底用，然后把羊肉拿去冷冻，这样方便一会儿下刀切肉卷。

准备配料时才发现，缺了火锅中的一样灵魂调味料——芝麻酱。

好在这东西做法不难，现做也来得及。小厨房里有洗好晾干的白芝麻，直接放入锅里翻炒就是。

炒芝麻是个耐心活儿，以防炒焦，火候要小。卫蓁心里惦着涮羊肉，手下的锅铲频频翻动，很快，浓郁的芝麻香就填满了整个屋子。

这香味弥漫了好一会儿，直到芝麻的水分彻底炒干，才将它们全部盛出。青瓷盘中躺着粒粒分明、形状饱满的白芝麻，它的温度降下来后，香气已经散了，这时，再拿去研磨。

将其碾的细碎，近似粉状，然后与同样香气浓郁的芝麻油混合在一起，搅匀后就算成了。

白瓷勺在碗中搅动，麻酱表面随之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肉眼可见的丝滑细腻。

那边鸡汤也炖的差不多了，将上面的浮末撇出，炖的发白软烂的鸡肉捞出放在一边，鸡汤过滤两遍后，留下清澈的汤底。

然后，就该陶制暖锅上场了，它的外形与后世的铜炉火锅简直一模一样，同样是炭炉嵌在锅的中间，下腹部设承火盘，左右两端有握手的构造。只是锅体中央多了一道格挡，与炭炉相连，将锅体一分为二，又似鸳鸯锅。

这是卫蓁之前特意让叶家姐弟帮她烧制的，冬日自然少不了火锅，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将色泽清澈、通体透亮的鸡汤倒入其中一边，再加入切好的酸菜丝、葱姜、海米和盐等佐料调味，酸汤锅就做好了。

另一边就简单的多，直接倒入开水，再加葱姜、口蘑和海米就算了事，这边是专门用来涮羊肉的，调味料都在麻酱碗里，锅底越简单越好，看似寡淡，实则最大程度上保留了羊肉本身的鲜美。

再把炭火点燃放入，锅底就彻底完成了，扣上盖子，让人先端了出去。

她这边快速地处理好了几样蔬菜，将其摆盘，一一码放整齐。

冻过的羊肉的也送来了，粉嫩嫩的肉上面还带着细小的冰碴，入手微硬，正适合下刀。

卫蓁把羊肉分为两部分，外脊处的肉肥瘦相间，片成薄片后自然卷起，正是羊肉卷的样子，这是冻过才有的效果。另外的里脊部分肉质较瘦，切成厚些的肉片，可以下在酸菜锅中。

给两个盘子里都铺上厚厚的碎冰渣，然后在上面依次呈环形排好肉片肉卷，中间的空处就放上一朵萝卜花作为装饰。

最后就是蘸料了，芝麻酱打底，加入两三块先前做的腐乳、香菜末和少许糖、胡椒粉佐味，再加入一点点的醋用作解腻，就大功告成了。

所有的菜品都交由他人端走，卫蓁洗净了手，就直接去了距离东院不远的亭子。今日她不打算在屋里吃火锅，不然，如此美景岂不浪费。

莲步轻移，伴着轻微的“喀喀”踩雪声来到了青瓦红柱的亭中，石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中间是冒着热气暖锅，一边清汤透亮，一边金汤澄黄，旁边是两大盘鲜嫩的羊肉，被边上的野山菌、冬瓜、白菜等素菜所包围。

卫蓁在石桌前落座，右手边是她来时的路，树木枝桠间可见东院古色古香的外墙与屋顶；左手边不远是一面小湖，湖面暂未结冰，雪触摸到湖，便成了它的一部分。

偶有风穿过，带着雪落在亭中，也只能触及到边缘，何况四角都点了暖炉，面前还有热源，她也不觉得冷。

咕嘟咕嘟的声音响起，香气渐出，锅开了。卫蓁舀了一勺酸汤锅的汤汁到空碗，吹开热气，浅尝一口，鸡汤的鲜混着酸菜的酸味，让人不禁口舌生津，欲罢不能，从舌尖到胃里都淌着汩汩暖意。

在酸汤锅中丢入几片肉片煮着，再夹起羊肉卷放在清汤锅里烫熟，淡色的肉在碟中裹满酱汁后入口，羊肉的鲜嫩口感夹杂着腐乳和麻酱的特殊香气席卷而来，唇齿闭合间，带着胡椒微微的麻，这些香味一股脑地在味蕾上爆发出来，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鲜香爽麻，极致美味。

再尝一口酸汤锅的肉片，同样蘸酱入口，又是另一种滋味，肉身沾染的酸汤汁完全中和了麻酱本身的腻，相较于羊肉卷，肉片更厚更瘦，更有嚼劲，直到酱料的味道散去，肉的鲜嫩仿佛还留在舌尖。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辣椒，若能在酸汤锅底加上些红油，滋味应会更足。

日常怀念辣椒的一天……明年汪居凡做生意时，得托他问问那帮胡商，可有在其他国家见过形似辣椒的植物。

新的肉片正在锅里涮煮，卫蓁不经意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她反复眨了眨眼，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侯爷，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