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饶青苔
中。
三思过后,她最终开了口:“我想还是外派更好些,毕竟下到地方多历练历练对自己好初更多,俗话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留职京中虽然更安定,但我想还是历练历练更好。”
杜文贤听后,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如何为好,毕竟离别太快,思绪过短,又怎能不打个措手不及呢?他瞥了几眼桌上的文稿,决定还是先把手头的工作完成,要不然对自己来说一切都像是在空中浮鱼,无稽之谈。
他抬起手看了看案面上的宣纸,字体飘逸灵动,但却也不失架构之美,果真见字如面,光看这字想必定不是什么呆板迂腐之人。而桌子的东南角上放着几本《万周国录》,看笔架上红色朱笔,想来必定是将要编尾,正忙于润稿。
“想必,梅兄是要对前朝史论收尾?对吗?”
梅神色一顿,挑了挑右眉,她倒是没把这件事告诉清河,戴学士一月前告诉她专修万周国史,她忙的身心俱疲,没什么时间告诉他们自己修史这件事。杜文贤倒是自己看出来了。
“如杜兄所料,戴学士早在一个月前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当时也没多想,便应了下来 ,万周是短命,可惜修起来还是令人头疼。”
这番话使得他和一旁的赵禹栩提起了兴趣,梅青崖刚进翰林院时因为聪明机灵、见解独到,颇得翰林学士戴正初的欣赏,便把他收为徒,由此更是文采斐然,可一部万周史想必应该是成不了什么问题。
赵禹栩缓缓开口:“那青崖兄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解,看看我们有什么能够帮的到的地方?”
“害,到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这几日就是在编撰霍北的那部分,我不知该如何下笔才好。”
“霍北?他的内容确实有些争议,历朝历代的史官为了省些事,要么是直接几笔带过,要么就是直接对此人进行批判。不过梅兄竟然感到踌躇,想必是对他投降匈奴那件事吧。”
“对,霍北生前好歹也是霍家出生,满门忠烈,又怎能想到最后被陈文王以叛国罪定论?《万国志》上面记载了霍北最后是被诈降而迫不得已为之,谁能想到霍北的事传到万周时三人成虎,陈文帝早就对武勋一派有所不满。为了稳固新立太子一脉,竟然以此为由大杀特杀。虽然霍家的卫姨娘确实对文帝有所不敬,但霍氏家大业大,最后就捞了个如此下场。”梅翰墨一边说一边皱着眉,显然是对此表示不悦。
杜文贤听罢,他确实对文帝的做派感到不满,虽然是帝王之术,可听起来还是残忍无比。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梅翰墨随后说到:“文帝确实残忍,但也有一种说法是,文帝当年被宦官所惑。文帝本就年老,早已无力对新太子一脉进行扶持,而且因为卫姨娘对阉党一派颇有怨言,更是不愿意为文帝殉葬,发动了宫变,结果导致宦官们假传圣旨。文帝已无力对此前朝事务管理,一气之下便召集士兵,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皇后,霍家也就此满门遭殃,可知道真相后也早以为时过晚......一代王朝的缔造者最后却是声名狼藉。”
此时,赵禹栩内心一阵心酸,当年的齐氏又何尝不是这样。名门望族、世代英烈、家财万贯又是皇亲国戚,最后也是销声匿迹。他浅浅地呼了口气,神色伤感,眼底尽是散不去的失落:“终究是树大招风,群林难逃皇威之催。要是当年卫姨娘没有对宦官选择反抗,也许会有其它的结局呢?”
“我看未必。”梅翰墨略有不爽,直直地看向赵禹栩,双臂环胸“到底是阉宦的错,又怎能怪罪到卫姨娘的身上。何况当年文帝年老,放权宦官,这不单单是她的错!”赵禹栩没想到她说急了会是这副模样,于是便说道:
“行行行,我错了,老太爷,你别骂了行吧。”
杜清河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样子苦笑不得,没料到二人会为了史书上的一个卫姨娘斗嘴到如此程度。在一旁劝解:“哈哈,你们俩行了。就书上的一个人何必呢?”
“这是身为史官的一个基本原则,不能对任何事务听信则行,无论忠奸,无论过往,史官要对自己笔下的人物负责,我们何尝不会有一天被如此讨论?”
杜文贤沉思片刻,她说的也是没有错,仅是一两笔的着墨就草草写尽千古王朝、风流人物的一生,谁能晓得几清几浊?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此时的场景,门又重新被人推了开来。
来者是翰林学士戴正初的书童玉轩,他面色红润,因跑的太极而喘不上气。
“大人们,戴学士邀你们一会儿去酒楼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