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玄虚(五)
自家主人的为人。
林公子为了讨好朱勔,私底下经常和应奉局来往,助纣为虐的事估计没少干。
而且,林公子身陷囹圄,却只交代林阿贵一人为自己跑腿,足以见得他对林阿贵独一份的信任。这份信任,方金芝觉得很可能与林阿贵的真实身份有关。
林阿贵身上,似乎围绕着很多谜团。
也不知等一切答案揭晓后,这个极度单纯,甚至有些蠢呼呼的少年,能不能招架得住。
方金芝有些无奈地耸耸肩,缓声说道:“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吃的。”
她站起身,方一迈步,就听到外头院子里闹哄哄的,似乎有陌生人说话的声音。
“你乖乖躺好,我出去看看。”
方金芝走出客房,顺手将门带上。
小院门外站着十几个身穿官府衙役服饰的男人,为首那个身材魁梧,留着浓密的络腮胡,满脸凶相。
他身后,手下站成两排,护送着中央一辆马车,马车上放了两口看上去就很沉重的大木箱子。
为首的衙役哐哐砸门,大声嚷嚷道:“喂,姓方的在家吗?应奉局来人,还不赶快滚出来迎接!咋的,大家不是都夸你身手好吗,难道上次被老子踢了一脚,就在家躺到了现在?”
话音落下,他身后爆发出一阵哄笑。
“如此不经踢,看来是浪得虚名,怕不是整日在家遭媳妇打的主儿!”
“我说姓方的,你快给老子滚出来,想让爷爷们等你到什么时候,真是一群刁民!”
方金芝面色阴沉下来。
她刚上前几步,身后,正屋的门也“吱呀”一声被推开。
方腊和邵氏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方天定紧随其后,一到院子里,就立即上前将妹妹护在身后。
“各位官爷,今日是因何事登门?”方腊拄着拐杖一晃一晃走上前,语气十分客气,表情却很僵硬。
应奉局的人每次上门,基本都是来借木材的。往往是直接拉着几辆马车到漆园门口,进去一通抢掠,将东西装上车直接走人。
从来都没有特意到方腊家里来过。
难道这次他们转移了目标,改抢家里的东西了?
方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将拐杖用胳膊夹住,双手抱拳向衙役们作了一揖,哀求似的开口:“小人不知各位官爷前来,疏于招待,实在抱歉。只因家中清贫,我又行动不便,恐怠慢各位,还请官爷们有什么话,就在此直说吧。”
为首的衙役用力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下巴高高扬起,眼里写满了不屑。
眼珠子转了两圈,他的视线从院子里站着的一家四口脸上掠过,又打量起方家的这所宅子。
一座二进出的小宅院,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树下一口老井,井边不远处摆着一张小石桌,几把小木椅,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屋子虽然说不上多破旧,可也和朱府下人住的耳房差不了多少。
衙役顿时没了兴致,歪斜着唇角,冷笑道:“姓方的,你这次可是走大运了。”
他抬起一只手臂,向手下挥手示意,“搬!”
手下人得令,立即开始行动,几人合力将马车上的两口大箱子搬进了方家院子里。
为首之人看着一脸不解的方腊,轻蔑道:“我家二爷看你可怜,大发善心,特意命我们将过去借你家的木材折成银两给你送来。我说方腊,你还不赶快跪下磕头谢恩?!”
衙役们将两口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闪着亮光的银元宝。
方腊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只是呆呆看着两箱银子,脑子像断弦的琵琶,完全不知该如何运转了。
“这、这是......”方腊支吾着说不出话。
原本以为这些钱都打水漂了,现在能找回损失,他当然开心。
可此刻比起喜悦,他更多的是担心和惶恐。
朱二此人生性贪婪,哪儿来的什么善心?
今日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为首衙役等得不耐烦,右手摸上腰间佩刀,厉声骂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爷爷们跑这么远来给你送银子,你他娘的连句谢谢都不会说?莫非是不领我们家二爷的情?我看你是活腻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方腊忍着心中不安,挨个给官差们作揖道谢,“多谢二爷,多谢各位官爷。”
说罢,他将拐杖扔在一边,摇晃着身体准备下跪磕头。
“爹爹!”
方金芝上前一把扶住方腊,让他倚靠着自己站立。
支撑着方腊整个身体的重量,她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地说道:“这位大哥,我朝律法,好像没有哪一条写明老百姓要给官差下跪的吧?”
方金芝冷笑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当初来借木材,一不立凭据,二不言归还,与其说借,倒不如说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