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看,我脾气这么好,但是会对你生气耶,崇应彪天天惹我,你见过我生气没?是不是对你不一样?”
想到我们刚才刀光剑影、唇枪舌战的搏斗,我自己都感觉这个理由有点勉强,又补充道:“我想和你成为朋友,你心目中那种,可以并肩前行的朋友,好吗?”
其实,姬发是因他所说的最特别而感到害羞才转头,害怕被看到自己脸红。而且他觉得徵野给的理由挺有说服力的。结果徵野又继续说了后面那番话,让他有一瞬间被重物砸到头的呆滞,反应过来后就是一阵巨大的惊喜。
他有很多朋友了。可这话被徵野说出来,他有种说不出的感动。或许由于徵野是一块太冰冷太坚硬的冰,融化掉它,让姬发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我看到他立刻转头,脸上薄红未消,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凝视着我。
那样认真,那样动容。
我很难说清那瞬间心底的悸动是从何而来,我不知道自己怎堪承受这样珍贵的眼神,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就这么令他高兴吗?
我们俩一个刚经历噩梦催折,惶恐难安。一个刚受过黑暗压迫,心有余悸。两颗心却在这时刻同时跳动,昏暗的环境里胸腔的咚咚声清晰可辨。
哪颗属于我,哪颗是他的?我分不清了。
他问:“真的吗?”
我说:“真的,所以好吗?”
“好!”一语毕,我们相视而笑,两颗心的跳动频率如此接近,密不可分。
安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我们俩一对上眼就忍不住发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姬发控诉我之前的冷漠,我好脾气地朝他道歉,绝口不提我自以为的示好。
他撇撇嘴:“好吧,其实我也有错……”
“你没错。”我看他不情不愿的模样,很大度地帮他解围,他却不乐意了。
“我有错的!”
“哦哦,好吧。”
他又不乐意:“我有错?我哪里错了?”
我看他一脸的纠结,没忍住哈哈大笑。他见我这样,知道我嘲笑他的幼稚,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假装不理我了。
他转头的样子跟上了发条似的。
我因为自己精妙的形容又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姬发之前为我的隐瞒感伤,又联系起最后的梦境,心头那抹来之不易的快乐又消失殆尽。
我并不害怕让他们知道我的过往,我也从不曾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恶人没有天收,我收了,就是为民除害。
姬发见我又沉默了下来,转头看我,对上我黯淡下去的眼:“怎么了?”
我看向他:“你上次好奇的,我的过往,你还想知道吗?”
“你如果不愿意讲,没关系,那就不讲。”
我愿意的。
我扯住他的袖子,他发现了我的急切。
“那个噩梦,还是对你产生影响了吗?”
我想摇头,他却开口制止了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谁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我想和你做朋友,不是为了探究你的过去,是想在未来与你同行。”
“你其实还没准备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吗?如果你想倾诉,就说一点点吧,不用合盘托出,这不算欺骗。其他的,等你真正准备好了,真心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他说对了,我确实还没准备好。我的过往太黑暗,我不想在这时候说出来,让我们从朋友变成同情与被同情的关系。可是我又害怕,这种隐瞒会被他视作朋友之间的背叛。
幸好,他这样对我说。
我心底的那种失落感,被他一两句话轻易抚平。我感到轻松,笑着给他讲了我和雪狼的故事,隐去了那些怪力乱神的细节。把这个故事塑造成了美好的童话。
“我小时候性格孤僻,没有朋友……那天我在野外突然遇到了一只漂亮温顺的小狼,它有雪一样蓬松洁白的毛,抱起来温暖又舒服……我给它讲故事,和它一起数星星,它很感性,眼睛会说话……后来我们分离了,每次看到雪花,我都会想起它,我的第一个朋友,教会我很多很多……”
姬发听得很认真,他问我期不期待和雪狼重逢,我摇头。
“相遇就够了,而且只要看到雪,我就能感受到它,有些东西不用眼睛看……”
我伸出手指在姬发心口虚点一下:“它们在这儿。”
第一个梦境,我肩上落下的那片雪花,一定是你吧。
我又看向姬发,原来我从未孤单前行,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