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明
将墨晨楠送到医馆门口,柳安安驻足道:“画稿稍后会由柳家师兄送去。”
墨晨楠站在高大的傀儡车架前朝柳安安拱手:“有劳三小姐了。”
他登上车,与马夫九分相似的傀儡人驾车离开墨家街。
“我还是第一回如此近看傀儡车。”秋夕好奇的目光始终追着傀儡车。
一架木鸢从头顶嗖地飞过。柳安安在额前搭了个帐篷,仰头眺望飞远的木鸢,隐约可见上面站着一人,那人手里抓着缰绳,绳子套在木鸢脖颈上。
“缰绳都用上了,为何不做成飞马的样子?”她嘀咕完,又生一计,干脆再画一张飞马图算了,再加一张飞马拉车图。
折回柳春堂,推门而入。六仙桌旁的人已经移到了南窗边。俊颜修竹的少年凭栏赏花,一时间竟不知花与少年谁更胜一筹。
柳安安坐到六仙桌边,从夏月手里接过笔,随意抽过一张画稿,开始写法宝和法器的重要关窍。顺便又修改了一番外形。当初寄给墨家,她并没有多大把握会被选用。哪知道这个世界如此和蔼可亲,她这些放到现代不值一提的点子和谋算,在修者遍地四域到成了香饽饽。
“他若说的是真话,你合该与赫连云朵有几分相似。”柳安安说完,忽然响起一个问题,“你与赫连云朵算是拐弯的堂兄妹。昆仑域主的大夫人是赫连家的姑娘,与赫连云朵父亲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是同一个父亲。”她想了想立刻否认了,“不对,你与赫连云朵不该相像才对,赫连城主与你家父亲的大夫人赫连姬,与你有什么关系?这么说起来,你该与轩文一两有些像。”说罢顿了顿,“也不对,令堂与轩文城主隔得有些远。”
昆仑澜海收回飞远的思绪,将目光投到持笔作画的侧影上。“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们夜探墨家吧。”柳安安转头,眸光雀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与其胡乱猜测一通,不如一探究竟。”
昆仑澜海忍俊不禁:“堂堂长州墨家,你以为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不然呢。”柳安安抬头看向东面的鹤膝桌,紫毫笔一下下点着下巴,“自从进阶修心者,还没来得及试试伸手。”
昆仑澜海只静静望她半晌,复又扭头看向窗外。
写写画画半个时辰。柳安安将画稿一推,将笔递给夏月。“合该再收一份钱。”写的她腰酸背痛。
“我给小姐锤锤。”秋夕递上湿帕子,就要给柳安安捶背。
柳安安忙摆手。“哪里会累,我不过是心疼我白忙活了半个时辰,一分钱也没拿到罢了。”
昆仑澜海睨她一眼:“柳掌柜较之你还逊三分。”
意思是说她比柳步凡还要财迷心窍。
“我不否认。”柳安安不以为忤,对夏月道:“去看看四师兄忙不忙,不忙的话我去见他。”
柳安安还没喝完半盏茶,夏月带着青葙子一齐进了柳春堂。
“我本想去见师兄,怎好叫师兄来见我。”柳安安起身,语带歉意道。
“我们师兄妹,就别守着凡俗礼节客套了。”青葙子已然过了初见小师妹时的惊艳和怦然心动之感,他好整以暇坐到六仙桌旁,道:“师妹找我何事?”
“我们到长州时间上浅,有些事,想请教四师兄。”柳安安坐到青葙子对面,昆仑澜海朝青葙子颔首,坐到了师兄妹两人之间。
夏月重新给三人上了热茶。
“我在长州已有数十年,师妹尽管问,我知无不言。”青葙子蔼然笑道。
“师兄或许知晓,安州的鹭点烟汀原本是鹰楼。”柳安安道,“我听周叔说,鹰楼是苍狼域的生意,不知是否与墨州鹰楼的主人是同一家?”
青葙子当柳安安要问医馆经营,没想到问起来与柳家医馆毫不相关的事。他略忖片刻道:“的确是一家,四域内,二十城的鹰楼都是北三城左丘家的营生。”
“北三城。”柳安安觉得在哪里听过“北三城”,她忽然记起梅玉彦为柳绿玉找的人不正是北三城的少城主吗?
“是那位已过身三位大夫人的少城主,据说生性凶残,身家极富。”她道。“我道听途说,不知真与否。”
“正是他。”青葙子点头道,提到这人,他面色稍显严肃,“北三城城主左丘戟年迈不理事,已将北三城交给左丘明二十余年,左丘明十岁出头就开始打理一座城……”他顿了顿,“此人极擅钻营,又霸道凶残。北三城因坐落在狼花山下,他便私自定了一个规矩,每年所得的狼花雪心一半进贡域主楚家,一半高价售卖。左丘家还有一个营生,便是鹰楼——售卖狼花山的鹰和罕见野兽。那些鹰和野兽因生长于狼花山,吃狼花山上的天材地宝长大,各个战斗力极强,起始修为便形同修者二三阶。是以,四域内许多修为不得寸进的修者都买来与之结契,算是给自己买了一条命。”
“这样的生意亏他想得到。”柳安安失笑道,“我还是略逊一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