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空中骤然落下的飞雪掩盖了马车飞驰而去的背影,东门外就剩下阿娇独自支撑着自己的身影。
她伸出手,手上的红线慢慢萦绕在她的手腕处发出淡淡的光芒。
阿娇对他说:“带我去裴觞宴身边。”
那红线似乎真的听懂了她的话,阿娇见自身的光斑星星点点亮起来,叫她想到了一张被烧焚的旧纸逐渐被火光舔舐。
她看见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幕,仍旧是漫天的雪,似乎要掩盖一切痕迹,寂静无边。
她以为等到白光散去,她会看到裴觞宴。
但是没有。
等到白光散去,她端着一盆水呆呆站在大厅之中,前面好多小丫头小侍从端着水来来回回地穿梭,每个人都面色匆匆。
她下意识往水盆里看去,借着夕阳的强光看清了自己的脸。
同样全然陌生的一张脸,只是看起来比上一次的年长一些也要长一些,很标准的苦瓜脸。
可是她认得这个地方,知道这里是君父曾经罚君涟莺跪的君家前厅。
她想要拉住一个人问问发生了什么,却又觉得那样实在是太奇怪,干脆端着那盆水晃晃悠悠地跟着急匆匆的人群往内室走。
等到了内室,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实在是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呢,这个人个子又矮还在人屁股后面跟着——就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哭声。
阿娇心头一个咯嘣:谁死了?
她连忙拉住旁边那个敛眉息目的小丫头,焦急问道:“谁死了?”
这响亮的一声在屋里回荡,那哭声骤然停了。
被阿娇拉住的小丫头脸色苍白,一脸为什么要害我的惊恐,水盆“哐”一声蹲在地上,人“刷”一下就跪下了。
前面的人群齐刷刷回过头来,闪出一条路。
阿娇顺着那条空出来的空间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君父以及在他旁边给他喂药的君母。
君俞的腿吊着呢,被白纱布包着也止不住地渗出血来。
想来这些丫头们端着的水盆和纱布都是干这个用的。
另一边站着一位熟人,正是那个多次给君芷寒医治的大夫,摸着胡子笑眯眯看着完蛋了的阿娇。
阿娇觉得莫名有些亲切和喜感,呲着牙笑了出来。
君母只一眼就回了目光,挥挥手疲惫地说:“滚出去跪着。”
阿娇真没想到,怎么又跪上了。
只不过这次身边的丫头看起来比公主郡主什么的更害怕,跪着也一直抖一直抖。
阿娇问她:“你怎么了?”
那圆脸丫头偏过头看她,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长亦,你疯了吗?”
长亦。阿娇念着这两个字,看来这就是这个丫头的名字了。
不过更疯狂的还在后面呢。
阿娇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打探道:“你知道今年是几几年吗?”
那丫头震惊更甚,这时候倒是不害怕地抖动了,却搓着手臂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全然昏暗下去的天空小声说道:“承恩十五年啊……你怎么了?”
承恩十五年,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两年了。
深秋的风吹过来,瑟瑟发冷。
阿娇保住了手臂。
那个小丫头嘱咐她:“长亦,一会你去给夫人好好道个歉,夫人心软一定会原谅你的。”
阿娇侧过头看着那个小圆脸,她面上有担忧,话里话外也是在嘱咐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圆脸皱眉失望:“你这都能忘吗,我不是香竹吗?”
阿娇认真地摇摇头:“你这个名字不太像是你的风格。”眼见香竹莫名,阿娇笑着说道,“竹子大长长就像是我的脸一样,你这么圆润,该叫珠才对……珠,香珠。”
香竹听得目瞪口呆,伸手就要去打她:“混蛋,取笑我。”
阿娇笑着躲闪开,却一把就掐住了香竹的脸蛋,香香软软的。香竹想要反击但是胳膊实在是太短了怎么张牙舞爪都碰不到阿娇。
阿娇有些惆怅,这些天不见芽芽,居然有些想她了。
“你说得对。”
很轻的一句话在身后传来。
阿娇松开香竹的脸回过头去。
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一位穿白衣的姑娘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盈盈站在风中。她骨有消瘦,却站得笔直。
可是阿娇却一眼就看出了那就是君芷寒。
思念使她迫不及待想要扑上去,可是又明白自己现在这样并不能够。于是她直挺挺跪着回头看,却也没动。
“娘子。”她只是压制着小激动,尽量听起来平常。
另一边的香竹全然没看出来这是府上的哪一位小姐,但是阿娇这样说她也赶紧跟着叫了一声。
君芷寒心中撼动,把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