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一人立

“嗯。”秦渺点点头，接着被顾瑄揽入怀中，耳边是顾瑄温热的气息，带着蛊惑之意。

“秦渺，我心悦于你，此生别无它求，惟愿与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一字一句像是咒语一般，束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秦渺心间缠绕，最后慢慢收紧，秦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伸手回握着顾瑄腰间。

“碧落黄泉，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江洲镇，一道身影拿着竹篓出了家里，踏着地上厚实的雪，走向后山的一处院落，推开门，眸中痴傻消散，面容恢复神采，绿色身影十分轻盈。

顾恒在浴桶里听到身后响动，浮上笑意：“今日下了雪，怎么还是过来了。”

“你不想见到我吗？”明茵走向浴桶旁边，拿出草药，放在里面。

顾恒朝前挪了挪，靠近明茵：“怎么会，我日日盼着你过来。”不过明茵这些日子天天过来，家里会不会。

“你如今常来山上陪我，会不会让家里长辈为难？”

明茵催动胸前玉石，白色光亮慢慢没入顾恒身上：“这个问题，你想问许久了吧？”

“若是你不愿意，可以不说，是我抱歉，不该提起此事。”顾恒看出了明茵一瞬间的失落。

明茵脑海里是漫天的血光，周围是无数人的哭喊声，接着一个个没了声音，那柄带着寒光的剑最终朝向了自己，明茵瘫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死亡，脸上沾满血迹。

“我在这里。”后面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柄剑的寒光立刻转头朝那里追去。

“小姐，快走啊。”自己被人带出府里，再也没等到那个姑娘回来。

明茵逃出来时，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小姐，你身上背着明家三百二十条的血债，你要杀了那些仇人，为老爷夫人报仇，日后一定要夺回我明家的一切啊!”

明茵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自己的爹爹娘亲，明家所有的人都死了，整个明家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后来，明茵与他们走散，逃去了江洲镇一处村落的后山，在那里遇到了顾恒。

这世间有另一个人和自己一样，被所有人抛弃，连生的想法都没有了。

明茵在那里呆了几日，用秘术感知到那些人似乎寻了过来，自己也该离开了，复仇太过遥远，自己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今救下眼前少年才是最重要的。

明茵将项链留给了少年，独自离开，感受着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剥离，最后成为痴儿。

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时，明茵还是带着希望的，这次被他们带了回去，住在江洲镇附近的村落里，那两人也成了明茵的“爹娘”。

明茵如今恢复神智，却也记得过去的十几年里，“爹娘”日日在问明家的宝库钥匙在哪里，连哄带骗，后来他们没了耐心，知道自己是真的傻了，明茵记得最多的是打向自己的竹条和掐向自己腰间的手。

每日受尽毒打，不过自己痴傻，第二日就会忘得干净，但现在，桩桩件件都在明茵脑海浮现，那些疼痛仿佛还在身上，明茵痛苦地抱住了头。

“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我不该活在这世上？”

顾恒不知道明茵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痛苦不堪，他上前抱着明茵，安抚地摸着她的发间，心疼哄到：“不想了，不想了，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许久，怀中女子安静下来，眼中逐渐平静，顾恒看着明茵，认真说道：“明茵，我喜欢你，无关恩情，以后的日子，就让我来照顾你，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会好好照顾你，把你当作亲妹妹，直到你有更好的安身之所，明茵，你愿意吗？”

明茵看着顾恒，没有说话，抽出顾恒握着的手朝外跑去，迎面是飘落的雪花，跑了许久明茵蹲在一棵树前，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

曾经她也相信过，没了明府，他们二人会是自己的救赎，自己会在他们的庇护下安心长大，可这十几年自己被他们伤的遍体鳞伤，村里那些人的欺辱他们从未管过。

那日自己被骗上山，失踪一夜他们都未曾寻找，甚至听说山上之人身份尊贵，自己一个痴儿被骗去招惹他们，怕受到连累，早带着值钱的东西连夜离开了江洲，明茵回去时，只留下空无一人的院落。

若山上的人不是顾恒，自己又会怎样，明茵不敢去想。

他们也曾经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现在顾恒说喜欢她，要照顾她，她真的可以再相信一次吗？

周围是静静的落雪声，鸟雀不知道躲在哪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明茵环住自己的胳膊，仿佛一个人被遗弃在这茫茫山野之中，新年不会有人带自己去街上看烟火，买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天黑了也不会有人唤自己回家，没有人在自己梦魇时拍着自己的后背让自己不要怕。

所有的温情都葬送在一场大火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云京盛大，却再也没有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