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记忆
”
萨鲁退回到自己的坐垫上,斜睨了杰森一眼。
“就算你自己不需要,你的——跟班也得有点保护你的本事。我记得藏书室西边还有一些失传的古老魔法,你要不要去看看?”
杰森咬牙,神情隐有愠怒。
显然,“跟班”这个词让他有些冒火。
秦月琅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腕,她得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为什么感觉你和达珂拉对我的态度,像早就知道我?”
萨鲁咧嘴笑了一下:“你猜。”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托起自己的下巴:“其实按照传统,只有将最珍视的记忆抵押在我这里,才能进入‘纽带’。不过看在你情况比较的特殊,你只要给我看看就行了。”
杰森看向陷入沉思的秦月琅,萨鲁对他翘起唇角:“你就不用了,小跟班。”
杰森暂时没有管这个称呼。
他想知道秦月琅会不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不……不如说,他想知道秦月琅最珍视的记忆是什么。
他看到她慢慢抬起头,启唇淡语:“好的,我同意。”
——他内心深处产生一种负罪感。
幽蓝似流水的法力从萨鲁手中淌出,停在秦月琅胸前。
隐隐有嗡鸣声响起,似乎是两种力量在摩擦——秦月琅闭上眼睛,轻举双臂,主动接纳萨鲁法力的到来,于是蓝色的法力流入她心口。
不到片刻,蓝色法力回归萨鲁掌中,凝出一个萤火般的圆球。
他兴致勃勃地托起圆球,但接着,孩子般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你的记忆像有一把锁。你最珍视的记忆——太模糊了,我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杰森一怔,他看向秦月琅,她的神情像早有预料。
她的手抚上心口,语调平静:“我的记忆的确有很多缺失。”
“你可以去泡泡净化之泉,虽然我觉得那并不能帮你太多。”萨鲁嫌弃地抛回那个记忆球,“还有,最少三天后再来找我。”
在秦月琅悄无声息地沉在清澈的池底时,杰森坐在池边的石阶上,听达珂拉对他内心的黑暗和怒火进行刨析。
“你想要复仇,但失去了复仇的第一个对象,因此会找第二个、第三个……你无时无刻不在愤怒与怨恨,虽然你也很冷静,但这种冷静是可怕的。”
“这个世界的命运糟糕透顶,但你有能力让它更糟糕……”
最后,在长篇大论之后,她说:“没有一个人类泡过净化之池能活下来。你想试试吗?”
他抬起头。
达珂拉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躁动的怒火,也看到了破碎在其中的忧虑和彷徨。
“看来你觉得她算人类。”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劝你不要这么想,等到她的记忆回来……”
净化之泉,到底能净化什么?
秦月琅不知道。
沉在池底,她像与整个世界脱离开来,没有声音、没有视觉、没有时间……她却不对这种感觉陌生,在圣境之中,她也能将一切的物象抹除,只留下空白。
……空白?
她轻轻在空白中划出一画。
于是空白被分开,空洞的虚无变得清浊分明。
接着,她在那一画上又加了两画。
——乾卦。
如此,又加入两笔一画的画法,成坤卦、震卦、巽卦、坎卦、离卦、艮卦、兑卦。
八卦已成,纷繁的世间万象乍然浮现——
她拨开错综复杂的一切因与果,希望找到自己的曾经。
……雪。
积雪的冰面上落下一根羽毛。
每年冬天,迁徙的天鹅会落入这一片群山中的湿地,黑白的颜色挨挨挤挤,粗粝的叫声起伏不停。
“妈妈,我也想飞……”
她拉着一只细腻温暖的手,仰起头。
……她看不清母亲的样子。
但这掌心的温暖,眼前羽翼击水的天鹅,却已很清晰了。
她在自己那个世界的记忆,一直过分模糊。
就比如说,她虽然知道自己父母早逝、一直在伏羲氏长大,但这只能说是一个印象,在此之外,她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天师府首席,是四圣之一的“伏羲”,一直坐镇后方,在战争胜利后被派到异世执行任务,但她却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处理天师府事务、又是怎样接受任务的……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她一直对自己的来处从无怀疑——坚信只要找到那把琴,她就能拯救故土,回到自己的世界。
在此之前,不论要她流浪多久,她都愿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伏羲的代行者,有拯救和守护的使命。
但在那片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