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火
条还没有拿掉,早春的风格外灵敏,总是见缝就钻,尤其是入夜时,总觉得风像细密的刺一样,往头发里钻,还要时不时用被子盖住头。
三姐封好了窗,在一旁收拾自己的被褥。这时节虽不用加毛毯,但依旧盖着棉被。三姐的被子是水粉和湖蓝色的碎花,阵脚细密,是自己缝的。杨小云则盖着绿底白色碎花的棉被,还是前几年何意去布庄托人做的,和枕头是一套的。
前几天三姐刚刚把她们的被子拿到院子里晒,又用藤条上上下下拍打了一遍,现在被子柔软又厚实,还有阳光的味道,想来早春的夜里也不怕冷了。
三姐为四姑娘找了一套自己的寝衣,一件鹅黄色立领中衣,袖口还用黑线勾勒绣出了柳叶的花纹。杨小云身板太小,衣服也还要小一号,并不合适;而三姐和四姑娘的穿衣大小则几乎差不多。她们两人年龄也非常相仿,三姐只比四姑娘大了一岁,但是四姑娘的身形稍微比三姐更高挑些,骨架也更挺拔。如今虽只着中衣,却宛如仙人梳妆,亭亭独立。
许是不太适应环境,四姑娘穿着三姐的寝衣,双手交叠在腿上,安安静静坐在小凳子上。三姐在一旁收拾被褥,时而问几句话,多半聊一聊学堂的事。
三姐也是现在才知道,四姑娘马上就不在嵫阳县的洪氏大学堂读书了,陈氏有意想让她进兖州城中的学堂,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门路,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和杨蔚商量。而且就算四姑娘能进到城中的学堂,但却没有住的地方,陈氏也因此十分发愁,这些日子跑了好几家好几户,看看谁家也准备将孩子送到城中读书。
“看来母亲真的是对四姑娘的学业很上心啊,这是件好事。”三姐说道。
四姑娘默默点头,道声“是啊”,垂眸看着交叠的手指。
而后三姐去井边打水,便走开了,留下杨小云和四姑娘两个人坐在这儿。杨小云觉得有些尴尬,又找不出来话,便转身也去铺床了。
等到她们都梳洗毕了,吹灭了灯,躺在床上。月亮稍稍爬上柳梢,静谧的夜里,蝉的鸣叫和流水的声音都可以仔细听见。一丝丝冷风从窗缝探了进来,而后如抽丝般一缕一缕打在头上,四姑娘躺在床的外面,伸手将棉被轻轻拢住了杨小云的脑袋。
假寐的杨小云翻了个身,躲到被子里面去了,口中小声嘟囔着,“四姐,我睡着了可能会蹬被。”
四姑娘轻轻“嗯”了一声,也钻到被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