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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女生耽美 >泊秦淮(原名银瓶春) > 留余庆(三)

留余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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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渐渐平静下来了。她强撑着爬下炕,把毡包打开,分出留给桂娘的头面衣裳,知道她不肯受,于是想着提前藏到屋子里的某一处。

看来看去,选定了杂木柜上的顶箱。

她搬了一只凳子来,踮起脚,绷紧了脚尖,手还没够着顶箱的把手。乡下耗子多,把米袋面袋都挂在房梁上,银瓶脚绷得要抽筋,只好把手拉上了身旁悬米袋的绳子,借一点力。

就在这时,桂娘回家,点着一只灯烛走了上来。

她见楼上窗子暗着,只当银瓶又睡了,于是放轻了脚步。才走到门口,就见木柜旁影影绰绰,再一照,正见银瓶正踮脚站在凳子上,伸着手拽着一根吊绳。

米袋子隐在黑影里,看不分明,远远瞧着只当是要上吊。

“你——你疯啦!”

桂娘把灯烛往地上一扔,高声叫着全子,三两步冲上来,往银瓶身上一扑,直把她撞在了地上。银瓶几天水米没打牙,身体又弱,磕得满头金星。

可桂娘还骑在她身上压着,咬牙道:“至于吗!那劳什子王爷死了你就给他陪葬?二爷待你这么多好处,你都忘了吗?”她又气又急,“罢了,姑娘也不必寻死,我就告诉你了罢——你那祁王,根本还没死咧!”

悬在房梁上的小米袋子方才就被扯松了口,半空转悠了两圈,终于挣脱了束缚。桂娘话音才落,它便敞开了口,一泄如注般地往在桂娘头上倒。

“啊啊啊——”

桂娘在黑暗中吓得魂飞魄散,一跳几尺高,偏银瓶听见这话,双手死死地拉住了她,乌浓月眼瞪得溜圆,“你说,你说什么——谁……谁还活着!”

“是祁王,是祁王!你放开我啊!”

桂娘张牙舞爪地挣扎,捧起地上的小白粒子,借着月光一照,依稀辨认出是粮食。这时全子也应声赶来,手里捧着烛台,桂娘再一抬头,见头顶转悠悠的空袋子,才明白过来,骂着爬起来,叫全子去把布袋解下来装回小米。

银瓶扳过她的肩,不依不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桂娘抿了抿嘴,不情不愿道:“刚才我和全子给村头二姑送吃的,她一个寡妇男花女花都没,前儿捡了个要死的男人回来,我今儿一瞧,就是——”

“就是——”银瓶难以置信,“祁王?”

这样传奇话本里的巧合,真的存在吗?不过她如今也顾不得这些,听见这话,像是瞌睡的人被“头悬梁,锥刺股”,等不得一时半刻,就要立即让桂娘带她去瞧。

桂娘道:“都这么晚了……”

但她知道银瓶不会甘休,索性没再说下去。

依着桂娘的意思,才不管祁王是死是活,既然他是朝廷钦定的谋逆之人,就应该做守法的百姓,移交给衙门处置。但瞧着银瓶撑着一口气要找到他,又不好直接上报官衙,想着回来套套她的意思,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勾当。

没承想,回来迎头碰上这一出,还以为银瓶为了祁王要死,只好一股脑都告诉了她。

这会子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桂娘只得应了下来,叫全子套上骡车,点着灯又往二姑家去。

二姑还没睡,正在厨房煎药,见了他们回来,还带着个陌生的姑娘,吓了一跳。桂娘留下全子给二姑打下手,带着银瓶直奔后院的一间小屋。

屋里黑洞洞的,银瓶敛声屏气走进去,隔着张缺了角的小木桌子和桌上的菩萨泥塑,微亮的烛火让她将将看清了床上人的面目。

尽管他奄奄一息地躺着,闭着眼,脸上全是血口子,银瓶却也一眼认出了他的确是祁王,登时叶公好龙般吓了一跳,扶着桂娘退后了几步。

桂娘道:“我没骗姑娘罢。”

银瓶活见鬼似的缓了半天,忙问:“他……他还活着?伤得还……还有救吗?”

桂娘认真看了看他:“反正现在还有口气。”

对于这位王爷,桂娘只见过一面,记得他整张脸最能为人称道的是那双灿若寒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像戏台上风流小生的勾画。这会子看不出他的眼睛,但只看那流利的下颌和英挺的鼻梁骨,也不得不赞叹一回——真好看。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没想到男人也是一样。

她又瞧瞧银瓶,见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神中却丝毫没有欣赏的意思。银瓶慢慢挪到跟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思虑良久,忽然问:“这附近有什么废弃的地方吗?比如破庙,祠堂——”

桂娘也不知道,等全子替二姑披了柴过来,才说田垄后头的山上有个瘟神庙,从前闹时疫时安置过病患,后来就渐渐荒废了。

“好,好……那就……就当我求求你。”银瓶转过身来,话也说不连贯,却有种跌跌撞撞的惊喜,“容他这住些时候,若能缓过一口气来,我立即带了他往山上去,绝不拖累姐姐。”

“你——和他?后山那地方荒凉得很,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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