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崔宁一身黑色布裙,头顶却簪着白色的花。
她身材瘦小,面容很是憔悴,脸颊之上还横亘着一道一指长的疤痕,刚刚结痂。
家破人亡的惨剧,父母亲的接连去世,让这个昔日侍郎府的娘子尝尽了苦头。
但与此同时,她说话之时的目光却是坚韧而笃定,看向韩云瑶的目光带着半分不曾掩饰的恨意。
韩云瑶看着她,不好的预感从头到脚涌了上来。
她站在郭弘安的身侧,很快便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这是一场针对她,针对相府的阴谋。
郭弘安听着崔宁的话。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有了不好的猜测,“殿下,等今日的宴席结束吧。”
但是崔宁刻意在今日的辞宴上前来。
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道出背后的事实,揭穿真正的凶手。
等宴席结束,她哪里还会有说话的机会。
她当即重重地朝着正中的太子磕了一个头,眸中满是焦急之色。
“郭相,我倒是还记得,当年的清柔夫人温婉贤惠,乐善好施,但却红颜薄命死得那般仓促,更凄惨的是,她的小女儿也在那一日溺水。”
有人站了出来,“现在看来,竟然另有隐情,郭相你就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对啊,当年的事我也记得,当年我家夫人还与我再三感叹,说郭相夫人母女俩真是可怜。”
有一就有二,有人跟着站了出来,“竟然是与韩夫人有关吗?”
郭弘安不悦地看着这两个冒出来的人。
太子就坐在他们的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更是看着差不多了,威严地看着跪着的崔宁道,“你可知污蔑郭相夫人是什么样的罪?”
崔宁身体低伏,双手托着一封书信,声音落地可闻。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有民女母亲亲笔书信供词为证。”
书信供词?
韩云瑶很快白了脸,她盯着那封信,恨不得用目光将它烧出个洞来。
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那个贱人和她的短命女儿都死了那么多年,并且徐氏也死了,如今死无对证,这个供词又能说明什么。
信很快呈到了太子的手上。
“民女母亲曾说过,当年韩夫人家里看不起还是穷小子的郭相,就硬生生拆散了两人,让韩夫人嫁了罗尚书的儿子。却没想到后来郭相高中,娶了清柔夫人,更是一步步往上,官至相爷。而罗尚书的儿子乃是一个纵情花街柳巷的纨绔子,韩夫人不甘心,索性就和离,扭过头来找郭相。”
“我与相爷感情深厚,奈何父亲不同意,将我二人拆散,和离之后,我去找相爷有何不可。”
韩云瑶忍不住愤怒道,“我心里一直只有相爷一人,嫁人并非我所愿,相爷亦是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娶了林氏也不过是可怜她的一厢情愿。”
“那你就可以陷害清柔夫人,害清柔溺水,将清翊丢到乱葬岗吗?”
崔宁看了角落一眼,目光重新坚定,而后继续道,“根据民女母亲在信中所述,韩云瑶借着养病住在了相府之后,便变着花样勾引讨好相爷,想要与其旧情复燃。韩云瑶心机深,又会装可怜,又很会笼络人心,那时候,相爷整日与韩云瑶同吃同住,全然不顾及清柔夫人。相府上下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相爷夫人。这时候,清柔夫人以及一子一女清翊和清颜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崔宁每每质问说一句,韩云瑶的脸就越发扭曲一分,她恨不得扑上去撕烂这个人的嘴。
但是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绝对不可以自乱阵脚。
“当时我父亲已经是相爷的手下,我母亲与清柔夫人关系亲密,韩云瑶就仗着相爷的怜惜与宠爱,以我父亲的仕途相要挟,让我母亲给病中的清柔夫人送去了一碗下了毒的粥。”
话至此,满堂哗然。
“胡说,大夫当年诊断,林氏乃是郁结在心猝死。”
韩云瑶冷冷地道,“你母亲死了都不安分,这样陷害我,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那是因为你已经收买了那个大夫,让他瞒下了中毒之事,并帮你做出了猝死的假象。”
崔宁高声道,“这还不够,你哄骗崔意那个没脑子的,说要将清颜嫁给他,让他缠着清颜,这才导致清颜急着去见母亲,在湖边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郭弘安在此时不敢置信地看向韩云瑶,眸中不满了震惊与痛色,“竟然是你害的清颜?!”
“清颜娘子是被崔意推入湖中的。”
而这时,韩云瑶身边的嬷嬷站了出来,“老奴当时亲眼所见,你这死丫头怎么信口雌黄!”
“这么说,你当年便知道是崔意害的清颜?”
崔宁迅速反应过来,看着那个嬷嬷,“那你当时知晓清颜的死因,怎么不告诉相爷,而说是清颜自己不小心掉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