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步床走来。
锦被下的沈如春开始不由自主地抖颤。
“春娘。”他俯下身,精准无误地扼住了她的喉咙,旋即掀开被子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压到镜台前。
他的胸膛紧贴在她后背,春娘被迫面朝着铜镜,借着窗外灯笼投下的幽光,她看见了镜中自己那张如鬼魅般惨白的脸。
沈如春晓得,他是为着下午那桩事。
“打开看看。”李辟将一只漆红木匣子推到她面前。
沈如春不敢违逆半分,指尖颤抖,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李辟闷闷笑,贴着沈如春后背的胸膛微微震动,沈如春更是心惊。
他捉着她的手,将那匣子打开,又引着她从里头拿出一张纸。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李辟咬着她的耳朵问,不待她回答,李辟便将那张纸上的内容一字一顿念了出来,“庆昭三年四月十七日,定王府二郎从刘三远处买婢一人,唤沈如春,年十四……”
一个个字如一记记重锤砸在沈如春心间,所有屈辱一并涌上来,沈如春无声地流泪,摇头捂住耳朵,不欲再听。
“春娘,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李辟语气忽然便得冷漠,毫不留情地讥讽她,“你是妓,是我买来的家妓。你想救谁,你自救都难,还妄想救旁人?若有下次,你便是同他一样的下场。”
沈如春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里头闪过刹那的滔天恨意,却很快又归于死寂。她想问那人如何了,却不敢亦不忍再多问。
那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不知惹了什么祸,躲到了沈如春房中。原先他是用刀架在沈如春脖子上,可见女人无任何反抗动作后,他将刀放了下来。
他望着沈如春,或许是从她那双悲哀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这个中年男人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叹一口气:“你同她一样,也是个可怜人。你年纪才这般小,有机会便逃出去吧,逃得越远越好。”
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中年男人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神情又变得狠戾。沈如春忽然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男人微怔半刻,将刀虚虚架上了她的脖子。
待到外头的人踢门而入时,沈如春瞳孔骤然睁大。她以为身后的男人不过是入院行窃的小蟊贼,没想到他竟惹了如此大的祸,教定王亲自来这处领兵捉拿他。
定王金甲披身,睨着眼睛瞧她,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自家儿子养在别院中的一只小雀儿,不值当的玩意儿。
沈如春想,自己大约会死在这处了。也好。
乱刀劈砍上来时,沈如春只想着能帮那中年男人最后一把,欲要用身子挡下那刀,身后的人却迅疾将她推开了,一把弯刀横挡住劈砍来的利刃,旋即杀出门外。
外头兵刃交击声猛烈响,跌在地上的沈如春爬起身,却见李辟阴恻恻地站在门边。他在外头打马球回来,听得仆人传禀,连衣袍都没来得及换便往这处跑,却见这女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寻死。
“沈如春,你想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李辟难得的失态,面色冷如寒冰,话里却是怒火滔天。他只扔下这句话,旋即转身离开。
沈如春却晓得这件事不会如此轻易了结,瞧,晚上他不就寻上门来了么,想着法子的羞辱折磨她。
李辟从那匣子中摸出一团金丝线,挂上她脖子后,又撕开她的衣领,将垂下来的玉坠塞入她胸前。冰凉的玉贴上肌肤,激得沈如春又是一颤。
“这辈子都不许把它拿出来。”李辟语气温柔,却是绵里藏针。
他解下腰间玉带,褪去外袍,又动手去解沈如春的衣裙。沈如春的挣扎悉数教他压了下去,他将她横抱起,扔在了美人榻上。
被李辟压在身下的沈如春如一只软弱的小兽,她倏地想起了曾经的李辟,那时她刚入府不久,尚不知他的真面目,他又待她极客气。
涉世未深的沈如春被假象迷了眼,以为他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甚至还敬重地唤他声阿兄。如今看来,简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阿兄。”沈如春开口,从前唤他是出于敬重,此刻,是心有不甘的反击与讽刺。她就是要他晓得,在她眼里,他的行为与禽兽无异。
李辟的动作一顿,目光似刻刀般剜着她。
夜里闷雷终于化做雨,疾风骤雨下,庭院窗下的山茶花被打得零落不堪。
沈如春听着外头的磅礴雨声,如在梦中。额上沁出细密的汗,云鬓散乱枕上。
浮沉际,她忽嗅得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游离的灵魂归体,渐得清明的她双手攀上李辟的腰。
李辟情动,含住她的唇,肆意蹂.躏。
可沈如春冷得却如覆在远山的终年雪。在黑暗中,她静静注视着李辟脸上的神情变化,他越是沉沦,她心中的讥讽便更甚。
在李辟最是情迷时,沈如春勾着冷笑,手掌贴在他腰上缠着的绷带上,狠狠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