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
,此刻小娘子冷静得竟教她生出些害怕。很快,她回过神,推开身上的人,哭着追上沈如春。
可两人却是身陷囹圄,几名蛮匪已经发现她们了,如同闻着味儿的苍蝇,绕开那处纠缠,纵马而来。
“美人。”其中一人说着蹩脚的中原话,如同审视猎物般,打量着沈如春。说完,便俯身要把沈如春捞上马。
手掌还未触上沈如春的腰,却被飞来的一记弯刀斩断了手腕。他发出痛苦愤怒的咆哮,怒视着来人。
只见一个织金黑袍少年踏步而来,他重新握回弯刀,不待几名蛮匪围聚上来,脚尖一跃,黑袍翻飞间,袍角上绣的缠枝金线似游动的金龙。未几,那几人悉声从马背上栽下,再无声息。
他抱着刀同沈如春对视一眼,沈如春这时才看清这少年的模样,他同她差不多年纪,十六七岁。一双眼睛漆黑深邃,鼻梁高挺,黑发蜷曲,显然是有几分胡人血统。乍一见他,沈如春倏地想到了大漠风沙中的沉默伫立的胡杨,充满野性的坚韧。
少年面上始终未有一丝情感波动,杀人与救人,对他而言,仿佛只是寻常事。他侧头望了眼不远处的厮杀,收刀转身要离开,全然无插手意。
沈如春喊住他:“小郎君,稍等。”
少年回头,那双阒黑的眸子微眯,似乎对“小郎君”这个称呼不满。
沈如春瞥了眼他手中的弯刀,硬着头皮道:“你救救他们吧。求你救救他们。”她语气卑微,说完褪下手腕上的白玉镯,递到他面前。
少年沉思片刻,似在估量镯子的价值。做出决定后,他毫不犹豫地收下镯子。
“多谢。”沈如春感激道。
朱广达正在苦战,这伙蛮匪不晓得是从何处流窜而来,竟躲过了望州一线的烽燧。握着刀柄的虎口已震得发麻,看着四周横躺的尸体,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未及防备,他被脚边躺着的蛮匪拉住腿拽翻在地,另外几人见状,乱刀往他身上砍。朱广达蹬开脚下的人,几个翻滚狼狈躲过,正欲仰面跃起时,锋利的刀刃当头落下。
他咒骂一声,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一把弯刀突然横挡而来,几乎是一眨眼功夫,那弯刃从下而上滑出一道圆弧,精准地抹过蛮匪的脖颈。
朱广达抱拳谢恩,那少年却冷漠得有些倨傲,转过身,继续干净利落地使着弯刀。
援兵来时,这场战斗已至尾声。
李辟从马上翻身下来,扫了眼地上的尸体,问朱广达:“你说,望州防线有纰漏?”
朱广达心下一沉,此话万不可应得绝对,到时只会累了旁的弟兄,于是他沉缓缓道:“卑职不敢妄断。”
李辟冷笑一声,用剑将尸体挑翻过来,边打量边道:“这衣着打扮瞧着像是哈利的残部。看来先前的漠北一战还是没将这些蛮子打怕。”
说完,他走到被活捉的蛮匪面前,踹上一脚,问:“哈利逃到哪里去了?你们又是如何进来的?”
蛮匪叽里咕噜骂了一大串后,用生硬的中原话诅咒着面前的人:“我们砍得了望州守将的头,也能砍得了你的。哈利会用你的头颅祭悼亡者,乌兰山雪融化的时候,乌鞘花开的时候,便是——”
李辟一剑捅穿他的胸口,蛮匪瞪着双眼,抬头望着天,仰倒下去。
“严查望州一线烽燧,若有疏漏者,斩。”李辟语气冷硬,朱广达拱手领命。
李辟将剑扔给他,环顾一周后,目光定在了人群里头格格不入的少年身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朱广达顺势望过去,只见那少年背靠着一棵枯树,对着阳光仔细打量着手里的白玉镯子。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若是寻常白玉镯子倒也罢了,偏偏少年手里这只是极其罕见的,若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宫宴上,二郎君独得圣人青眼,圣人赏赐的便是这只。
朱广达心思活络,立马厘清了其中曲折,必是二郎君将这镯子给了那小娘子,不知为何小娘子—— 啊,朱广达暗道一声不妙,方才形势焦灼,自己一时竟把小娘子给忘了。
他偷偷转着头,环视一圈,却没见着沈如春同荷娘的身影,顿觉心慌。可是,他窥着李辟,李辟那份气定神闲又教他心稳了几分,想来二郎君自有定夺。
“那是何人?”李辟冷不防问。
朱广达赶忙答:“那小郎君路过此,得亏有他相助,否则连卑职也差点要折在这里了。”
李辟觑了朱广达一眼,又深深打量着少年。少年感受到投射来的目光,侧目迎上,视线在空中无形交锋。对视半晌后,李辟轻嗤一声,吩咐朱广达:“既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自好好报答。在望州给他寻个差事,若是个能用的,便好好驯着。”
朱广达点头称是。
“对了,多给他些银两,把那玉镯子给要回来。”末了,李辟又道。
“好。”
处理完这场突来的乱局,李辟才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