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迷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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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姝姝依稀听见了舅舅的笑声，似乎又是幻觉。

……

许徜徉早就预料到这场家庭“谈判”的结局。爸爸是自负的，不可能反省自己；弟弟是年少而骄傲的，不可能将委屈咽下去低头认错。他能做的，不过让他们保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里，避免让柔弱的妈妈夹在他们之间整日忧心。

他站着窗前，手里拿着一杯热水。偶然间往外看去，发现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之前两个小孩待的那条窄巷。

此时此刻，应该在家等着吃晚饭的谈姝姝就蹲在那里。手里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刮来刮去，可能是在画画，也可能是无趣的、无意识的、随手打发时间。

她的动作像是要抬头，许徜徉侧过身去，没让她看到自己。他轻轻吹了一下水杯，热气往上冒，虽然比一开始少了许多，但仍然能糊住他的脸，遮住他的表情。

“吃饭了徜徉！”

“来了！”

……

进家门之前，许云游暗自发誓自己绝对不跟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低头，具体表现在，晚饭一口菜都不吃，只嚼米饭。

可饭菜是妈妈做的啊！

“天气热了，我给你买了新被套，透气的。待会儿你爸开车送你回学校，你把旧的让他带回来。平常记得给宿舍开窗户，别闷着，容易潮。”

“你不是上晚自习老饿吗？给你买了牛奶，还有一些牛肉干、饼干……已经放在车上了，你到学校了记得提。还有一点水果，你记得吃，别放坏了。不要老吃一些垃圾食品，要营养均衡，你到时候长得比你哥还高了，你不就能笑他了吗？”

“你之前说你想要那个游戏机，你爸爸说了，只要你期末进步十五个名次，就给你买。”沈阿姨边说边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许爸爸，“是不是？”

许爸爸闷头吃饭，被她催促着“嗯”了两声。

许云游低着头，眼睛发酸。他用力握着筷子，嘴里反复咀嚼着一口白饭。

沈阿姨皱着眉头，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许爸爸的腰。许爸爸放下碗，左右瞟了一眼两个儿子，来回给他们夹了一筷子菜，嘴里还絮絮叨叨，“学校的饭可没有家里的好吃，你们妈妈煮了一大锅饭，你们要多吃两碗，别剩菜。”

他将排骨尽数夹到许云游碗里，“你妈特意给你做的糖醋口，多吃点肉，长身体。”

许云游还是低着头，默默将排骨送进嘴里。

这口排骨特别咸，不是妈妈放多了盐。

……

谈姝姝收到了许徜徉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吃完饭。

许徜徉站在窗户边，看着她在窄巷口摸出手机。半分钟后，他收到了回信——吃过了。

“徜徉，你生病就在家休息吧，让爸爸送云游和姝姝回去就好了。”沈阿姨一边给许云游打包东西一边说道。

许徜徉沉默良久，兀自叹了口气，一边用手机回复谈姝姝，一边开口回应妈妈，“我还是去一趟吧，爸开车，我坐旁边。”

谈姝姝猜测，许徜徉估计要送他们回去赶上晚自习，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往楼上跑。但她刚到楼下，就收到他的消息说，让她在楼下等。

那正好了，避免万一舅舅他们突然开门，她尴尬了，谈姝姝长舒了一口气。

“姝姝。”许徜徉下楼先叫了她，提高了音量他鼻音更明显了。

她走过来，发现许爸爸在，步伐就开始不自然了。

回想起来，她居然反斥了长辈。当时一心维护许云游，忘了他也是许徜徉的爸爸。

许爸爸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许爸爸开车，许徜徉坐在副驾驶，谈姝姝和许云游在后座用手机谈话。

——发生什么了？

——一切揭过，别提就是了。

……

许徜徉通过后视镜看着他们两个挤眉弄眼，表情丰富，不自觉就笑了。

还是那句话，没准哪天谈姝姝就成他弟媳了。

到了学校，许云游还要回宿舍替换东西，谈姝姝就直接去画室上晚自习了。

“等等。”许徜徉叫住了她，还递过来一个纸袋子。

谈姝姝没接，“我和许云游的教室不同楼，不顺路的。”

“给你的。”许徜徉塞她手里。

谈姝姝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他。他还带着口罩，只露一双眼睛，晚风吹起他额前碎发，让她看清楚了他眼里的倦色。但是……他还是很好看。

许徜徉笑了笑，“去吧，记得……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

晚自习还没开始，画室里很是吵闹。谈姝姝路过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躲在画板后小心翼翼将纸袋打开。

面包、牛奶、饼干、糖……

巧的是，她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