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还疼吗？好吧，你不疼，这真是令人遗……我是说松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德里克带着球拼命飞驰，斯莱特林的罗齐尔打出一发游走球帮他清理了前方阻力，球门就在面前！守门员约翰逊俯冲过来——没拦住——噢噢噢噢妈-的——抱歉教授，我是说噢噢噢妈呀——斯莱特林得分了！”

斯莱特林的欢呼声在寒冷的天空中回荡，惊起禁林外围的群鸟。张琬也被大家突然爆发出的巨大热情惊了一下，她赶紧转头去看雷古勒斯，发现他的领带都歪到一边去了。

张琬喜静，这类嘈杂的场面她向来不怎么欣赏。而且整场魁地奇对于她来说，就是十四个人和四个球之间莫名其妙的互动：红色的引发争抢、黑色的打人很疼，金色的那个又小又快，反正观众们是决计看不见的。然而——她又看了看身旁的雷尔——然而雷古勒斯此刻是那样鲜活，以至于终于不再像一个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纤弱少年。想到雷尔平日标准到几乎刻板的举止，张琬突然觉得自己跑过来“活受罪”，倒也不是完全不值得。

最终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波尔抓住了金色飞贼，比赛以170比50结束。

回城堡的路上，雷古勒斯还在兴冲冲地回味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魁地奇。“你看见帕吉特·波尔那组高超的Z字飞行动作了吗，琬？”他津津有味地说，“那就是有名的伍朗贡摇摆①！梅林啊，他一定是为天空而生的飞行专家！”

张琬根本不懂什么伍朗贡六朗贡，而且也没有任何兴趣去弄懂。但她不想扫雷尔的兴，所以也装作很热切的样子参与讨论，“他那几下的确挺厉害的，飞得可真快啊！你刚刚说那招叫什么名字来着？”

“伍朗贡摇摆，”雷古勒斯灰色的双眸熠熠生辉，“又叫伍朗贡Z字飞行术。这本来是为了让对方追球手分心的招数，但没想到帕吉特竟然会用它来迷惑拉文克劳的找球手。他可真是个天才！是球场上的战略家！”

“听你这样说，他好像真的很了不起？”

“那当然！他总是能抓住金色飞贼！只可惜，他今年已经六年级了。”雷古勒斯说着，叹了口气，“我们斯莱特林就要失去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找球手了——当然我不是在抱怨什么，我本人是衷心希望他能顺利毕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琬。”

“嗯，我明白。”张琬含笑点头，显得温婉又沉静。她停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过我觉得你飞得也很好啊！或许明年你可以试着去选拔一下找球手。”

“我？哦琬，你别开我玩笑了。”

“不，我说真的。”映着夕阳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最上等的黑曜石，“你在飞行课上表现得那么好，乘在扫帚上的感觉像一根羽毛一样轻盈。我想象不出我们年级——起码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中——还有谁能比你飞得更棒！”

“你太抬举我了。”面对一个漂亮姑娘毫不掩饰的夸赞，雷古勒斯显然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这么说，不过我清楚自己跟帕吉特的差距。他是个天才！”

“那也不妨碍你去试一试嘛。而且如果你明年真的加入了学院队，我敢肯定波尔先生会非常乐意帮助你成为一个称职的找球手的。毕竟，他也希望学院能在自己毕业以后继续蝉联魁地奇杯，不是吗？”

雷古勒斯没有接话，但他看上去很是动心。张琬也不再出声，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向城堡走去。快到城堡侧门的时候雷古勒斯突然轻声开口问道：“如果我进了学院队，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他侧头看向张琬，夜幕将至的微风拂动少年垂在额前的黑发，第一缕星光落入那双温柔的灰眸。也许是晚霞的颜色太美，也许是七叶树的气味太沁人心脾，总之在那一刻，张琬心中升起了一种无法名状的、幽静而神圣的感觉。

“我一场都不会落下的。”她听见自己这样郑重承诺。

在那双微微含笑的灰眸面前，一直以来全心期盼的圣诞假期似乎失去了令张琬魂牵梦绕的吸引力。入学近三个月，她终于看到了霍格沃茨的优点。

第一场魁地奇过后，圣诞假期的脚步便越加轻快地走近了。十二月上旬的某天清晨，城堡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四周的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层皑皑白雪。禁林褪去阴沉，林中黑色的树木衬着洁白的雪，少有地展示出了它们的坦荡；黑湖湖面结上一层厚厚的冰，从张琬的房间窗户看出去，湖里的水显得更加阴冷浑浊。

这种天气下，魔药课就成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课程——教室里二三十个坩埚一齐开煮，很难不让大家觉得暖洋洋的。鉴于天气的缘故，斯拉格霍恩教授临时决定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教大家熬制保暖药水。这个提议立即受到了热烈欢迎。

保暖药水所需要的材料里有一味墨西哥魔鬼椒，张琬在处理它们的时候闻着辣椒香，忍不住走神想起了爸爸最爱吃的一种中国食物。

“不知道今年的平安夜，爸爸会不会再煮火锅给我们吃呢？”张琬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愉快地哼着歌，手里有节奏地将材料扔进坩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