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安多米达果然采纳了张琬的想法，但为了保护后者，她并没有透露这个想法出自谁。许多凤凰令成员对这位情报头子的“疯狂”计划既心惊又叫绝，私底下议论纷纷，褒贬不一。安多米达毫不在意，甚至还更疯狂地将愚弄对象定为伏地魔本人。

“类似这种刀尖上起舞的方案，”她耐心地向张琬解释，“经手人越少，被识破的可能性也越小。无论如何伏地魔都是最终决策者，只要他相信我们的’送信官’携带了重要信息，他的食死徒甚至都没有资格去做判断。”

张琬想了想，问道：“因为伏地魔刚愎自用？”

安多米达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对，因为伏地魔刚愎自用。”

在花费九牛二虎之力说服父亲，并和父亲一起勉强安抚好母亲之后，张琬加入凤凰令终于成了既定事实。安多米达遵守约定，每周两次将正在放暑假的张琬接到玫瑰庄园，贴身带着她处理情报工作。对于张琬的聪明安多米达是有心理准备的，因此没有将她看做普通的十五岁女孩儿。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这个安静的学妹了。

安多米达一度把张琬对人心和趋势的精准把握归因于她的魔法天赋，但在一次闲聊中得知小姑娘迄今为止从未主动窥视过未来，而且只使用过两次摄神取念，不由十分惊讶。张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轻易地猜中局势发展，为了找到答案，她甚至和舅舅一起分析过这种“预见”的过程。但经验丰富的卡珊德拉现任家主明确告诉她，这并非预言。

西尔维娅对此倒是有些头绪，可她一想到女儿的聪敏就难过得无以复加，因此不仅没有点破，反而颇为激烈地反对张琬继续阅读任何历史政治类书籍。张琬自知理亏，再加上确实心疼母亲的让步，于是这段时间里她前所未有地乖，指东绝不往西。然而张峦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张琬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的敏锐，因此不仅不该禁止她广泛阅读，还应该让她尽快接触更深刻、更广博的智慧，从而彻底掌握这项才华。

西尔维娅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拔-出魔杖攻击丈夫，把卧室里的家具弄坏了不少。

“她才十五岁、十五岁！”西尔维娅发出一个威力十足的“障碍重重”，魔杖尖火星四射。“我已经贡献了我的丈夫和我自己，甚至连隐世的卡珊德拉家族都被拖下水，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我唯一的孩子！”沉重的衣柜飞过半个房间撞在张峦刚刚站立的位置，嘭地一声碎成齑粉。

“冷静西尔，琬儿的决定……”

“亲手把女儿送上战场，”西尔维娅哭喊，“你算什么父亲！”又是嘭地一声巨响，这次飞过去的是雕工繁复的梳妆台。“我信任你，我把小琬交给你培养，你和你的’经史子集’就这样回报我吗！”

张峦挥手修复砸在脚边的可怜妆台，将它送回原处，“我难道不爱琬儿吗？但她是个独立的人，有独立的思想……”

“那都是，因为，你的，教唆！”西尔维娅一字一顿地高叫，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全挤出来，“十五岁啊，峦·张，你我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她挥舞着魔杖，朝丈夫接连不断地打出咒语。

“我倒是要去好好问一问邓布利多！”西尔维娅炸开门，抬脚就要往外走，攥着魔杖的架势根本就像提着把剑。

“够了！”张峦徒手罩下困阵将两人关在一起，他强硬地扳过妻子肩膀，迫使她停下动作。“听着，西尔，”他威严地说，“你必须冷静下来。”

但是西尔维娅不肯听他的，泪流满面地拼命挣扎。

妻子前所未有的脆弱模样让张峦觉得心疼极了，他叹了口气，环抱住妻子，没有再说话。如龙卷风过境的房间里一时只能听见西尔维娅的哭泣声。

过了许久，她终于挣扎累了，趴在丈夫怀中无声抽泣。

“宝贝，”张峦在妻子耳边低声说，“琬儿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长大了。”

西尔维娅哽咽着，一口咬上丈夫的锁骨。她咬得极用力，不一会儿，白衬衫上就渐渐洇出血迹。“我恨你！”她小声说。

“嘘……”张峦顺着妻子凌乱的长发，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别说这种话。你知道你其实恨的是伏地魔，对不对？”

听到这个名字，西尔维娅又挣扎起来，眼里带着强烈的恨意。“我要活活吃了他！”她咬牙切齿地发誓，“我要……我要把他拆成骨是骨、肉是肉，我要他不得好死！”

张峦用力抱住妻子，轻柔的吻绵密地落在她的前额脸颊上。“好，我们一起叫他不得好死。”他让妻子把头靠进自己的颈窝，“西尔，相信我，相信琬儿，相信你自己。我们家所有人都会毫发无伤地打赢这场仗的。”

“她上个月才刚满十五……”西尔维娅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哪怕二十、甚至十七，我都不会阻拦。可她……她还是个孩子！”

“我相信琬儿的成长速度。”张峦坚定地说，“我会好好教她，让她拥有不被战争伤害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