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

其实在表白前的一个晚上，祁柠有种很强烈的被拒绝的预感。

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坦然淡定，只是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拒绝了也没有很难过。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能感受到徐宴清有点喜欢她，不然这么些天他不会陪她演陪她装，也不会在说出拒绝的话后那么照顾她的情绪。

祁柠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但确是头一回意识到年龄的差距，她十八岁，喜欢一个人，能想到的只有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就算一万步来讲，他们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他要走，她也要走，刚在一起异地吗？

祁柠没谈过恋爱，却看过太多关于异地恋的视频，大多数都是因为双方的不成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分手的结局。

祁柠觉得自己也挺不成熟的，活在校园的象牙塔里，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游刃有余处理事情的能力，她跟徐宴清在一起，大概只有他迁就她的份。

她不想永远充当被保护者的角色。

所以哪怕祁柠多喜欢都好，她都明白，现在并不是一个可以谈恋爱的时机。

人的一生并不是只有恋爱，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在未来，能够以更好的姿态跟他相见。

如果那个时候他还不同意，那她就追。

追不到另说。

所以徐宴清那句抱歉说出口，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内心还多了点释怀。

她在十八岁的夏天里勇敢过一回。

已经不遗憾了。

祁柠想得很简单，但是现实是骨感的。大概也是女生的天性在作祟，她还是敏感不安，特别是洗完澡，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总爱胡思乱想。

表白失败后，会被拉黑吗？

这个念头像冤魂一样萦绕在脑海。

但其实徐宴清不会做出那种事，但她就像魔怔了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又不敢给他发消息验证。

思绪烦乱之际，她想起很久之前在网上看见的一条方法——

转账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验证自己是否还是别人的微信好友。

如果对方拉黑你，直接会显示“你不是收款方好友。”

祁柠马上坐了起来，乌灯黑火地点着手机一顿操作。即将转账的时候，网络恰好卡了一下，她又是指纹支付，这一分钱好死不死转了过去。

祁柠人都麻了，脊背瞬间绷直，指尖僵硬地顿在手机屏幕上。

更吓人的是，那边瞬间秒回了。

Q：【？】

祁柠脑袋都空白了。

怎么办？！

怎么办？！

转个一百元，还能说是留着给你买一份生日礼物。

再不济，转个十元，也勉强能说帮我充个话费。

问题是！

她！转！了！0.01啊！

这能怎么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

祁柠快要被自己蠢哭，表白失败了就算了，现在自己的形象在他眼里可能都傻到极点了。

她欲哭无泪，下一秒，徐宴清的语音电话就进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接起，她是真怕他问点什么，呼吸都屏住，但对面停顿了好一会，男人只是叹息了声，嗓音又轻又低，在黑暗里融了几分温柔：“睡不着吗？”

祁柠抿了抿唇，被拒绝了她都不想哭，但听到他带着点关心地安慰她，委屈感瞬间涌上心头，她躺回床上蜷缩成一团，耳边贴着手机，吸了吸鼻子，有点娇气的，低低的，轻声控诉：“……你这不是废话吗？”

“抱歉。”他顿了下，声音比她还低，已然带了几分哑，“要不你骂我一顿？”

屋内没开灯，眼前都是黑暗一片，他的声音很清晰地滑入耳道。

祁柠蹬了两下被子，翻过身，眼眶滚烫，又想哭又想笑的：“我骂你干嘛，这是能怪你的事情吗？”

怪也只能怪我们遇见的时机不太对。

祁柠声音还是很小：“你不用抱歉，也不用来哄我，我没想过要求你做什么，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如果你也喜欢我，那再好不过。

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也没关系。

因为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无论那个过程是半夜歇斯底里到痛哭流涕；还是捧着手机脸上挂着不自觉的笑容；亦或是成天做着不见天光的美梦，那都是独属于女孩子最为纯真真挚的印记。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可能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坦然的话，电话里的男人带着叹息地笑了声，低沉磁性的嗓音松散地传入她耳朵，像是跟她说，又像是跟自己说：“我觉得，好像以后不能把你当小朋友看了。”

祁柠小声反驳：“我本来就不是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