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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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顶着幸村精市壳子的“山神”这样想着，即使被剑指着，他嘴角的弧度也一下都没变过。

她不像是个普通人，自从她拔剑后，眼神和气势就开始变化了，如同她手中的剑一般锋芒毕露。

但那又如何，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什么厉害人物没有？

不过胆子大的这一点很好，遇事很少会一惊一乍，总能保持沉着冷静。可她身上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甚至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底气，让她有勇气对“神明”不敬。

真以为拿了把剑就能天下无敌了？

没有杀意，更没有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气势，她的气息和眼睛如此干净，显而易见，不过是个没沾过血的毛头孩子，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样纯净的人，身上却依附着庞大到令人心惊的怨念，就好像是全世界的恶念都归于她一人之身一样，这样深重的怨念，说是诅咒也不足为过。

说实话，这种情况连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在心里暗暗评估着，直到和他对峙的立香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你是山神？”

“山神”微笑的弧度渐渐扩大，刚想说话，又被立香截住了话头。

“——还是藤崎浩人？”

带着笑意的蓝紫色眼睛瞬间变得凌厉，气氛一下子凝固到了极点。

立香却像是没察觉到一样，她歪歪头，娇憨的模样并没有让对面的“山神”放松警惕，背一语道破身份的“山神”死死地盯着她，幸村精市姣好的面容被他整的万分吓人。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山神”自认为自己伪装地很好。

“就刚刚哦。”

他眼中构不成威胁的毛头孩子娇俏地眨眨眼，一字一句直戳他心窝：“对，刚刚我是在诈你。”

“现在我更加确定了。”立香看着“山神”恼羞成怒的脸，心里感慨他太过败坏这样绝色的脸，“你想杀我。”

“那么在受死之前，我能听完这个故事吗？”

藤崎浩人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立香。

好吧，藤崎浩人决定收回之前对她的评价，就算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像她这么古怪的人还真不常见。

立香流利地挽了剑花，收剑入鞘，她抬眼，对上藤崎浩人无语的视线，回以一个乖巧的微笑。

藤崎浩人和青行灯不能完全算是一伙儿的，以立香对酒吞和茨木的了解，大妖怪们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信奉强者为尊，但对于青行灯这类诞生于故事的妖怪来说，讲怪谈和收集怪谈是她的本能，无论什么原因，在讲故事的过程中被人打断对她来说是绝对不可饶恕的事。

因此，即便青行灯和藤崎浩人有什么交易，在完成交易以后，如果有人想和藤崎浩人动手，立香相信青行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帮忙。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所谓的山神，”藤崎浩人耸耸肩，“不过是一个被卖到这里来的女人悲哀地死去后，化为怨灵复仇而已。”

“后来有人出主意把她当做神明供起来，以求平息她的怒火。”

“女人也确实成神了，虽然她不愿庇护这座村子，但村子里没有再因她的怨念而死人了，于是家家户户都供上女人的木雕像。”

“多可笑！”藤崎浩人嗤笑一声，他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讥讽。

“被害死的人供养成需要靠信仰而活的傀儡，还要庇护那些害死她的人！”

傀儡。

捕捉到关键词的立香挑了挑眉，看来作为山神的藤崎浩人对于神明没有多大敬意啊。

“于是她诅咒了这座村子不会有女婴出生。”

但立香之前出门收集情报时，发现这座村子里的女人并不少，而她们对这座村子极其适应，仿佛是本地人一样。

细思极恐。

立香垂下眼眸，拳头一瞬间握得极紧，她在心中哀叹：逃离不了的女人，或许除却不堪受辱死去的，最终都被驯服被同化，和村子里的人一起成为了加害者。

“山神是想复仇吧。”立香道：“人类的忘性一直很大，又特别现实，不‘灵验’他们的神明最后会被他们抛弃。”

“被杀害，又被抛弃，别说是神明，就算是人类也受不了吧。”

“而且，”立香抬眸，目光灼灼，鎏金般的眼眸中仿佛有流光划过，“她是想用散播恐慌的方式让人记起她吧。”

“聪明的孩子。”藤崎浩人抚掌赞叹。

“啊啊，故事讲完了。”

变脸不过一瞬间的事，藤崎浩人笑容逐渐诡谲：“那么，你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

拇指挑起剑镡，立香微微一笑：“抱歉呐，我不能入地狱的。”

“我可不想让我的女神殿下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