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条明道
三日后便是唐果的生日。
自那天起,我妈消沉了许多,大概是被气的不轻,与我冷战两周,后来听说,李魔这孩子入魔一样喜欢上了我,扬言这辈子非我不娶,这个结果真是让人意外。她顿时喜笑颜开。短暂的挫败感影响不了她的持久计划,借着唐果生日,又开始寻找机会与我缓和关系。
有天早晨她主动跑进我房里,交代道:“唐果这孩子从小与你一样固执,两年前他就看中了earlyrider的一款简约版山地车,磨了我好长时间,我寻思如今他已经长大了,想做什么便去做,再拖着你跟前跟后的也不太合适。”
我平静的望她一眼,唐果喜欢那款车由来已久,但我妈始终不肯给他买。说什么,小孩子骑什么山地车,骑野了可不是好事。现在却主动来讨好他,明显有违本心。
不管怎样,过生日是个喜事,我不忍拆穿她,唯恐再扯痛她哪根莫名其妙的神经,点头应付道:“您说的对。”
我妈眼眶有些泛红。低声道:“那天的事,是我操之过急了,可你也不想想……。”她突然住嘴,小心翼翼的望住我。
我见不得她幽怨的眼神,故作听不见,低头继续帮唐果收拾书包。
她不见我回应,无奈的摸摸鼻尖,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吩咐我说:“三个月前我已经订好了,商家早晨打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到货,你没事的话,上午就去店里取回来吧。”
唐果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右手握一杯牛奶,努力挤进房间,拉着我说:“小姨,我上学要迟到了,我们快走。”开口说话的同时,面包随即掉在地上。
我妈唠唠叨叨在后面捡面包,我拉着唐果走到门口,疏离的冲她摆摆手,道:“唐果,跟姥姥再见。”
借着取车空档,我偷得半日闲,约了许诺在海湾路附近商场旁边的倍漠咖啡馆见面。
我与许诺是中学同学兼同桌,高中时期她便飞往德国留学,期间三年靠书信往来,我出事那年她竟瞒着爹妈偷偷跑回国,死活赖在医院照顾了我一年有余。
因她举止随性,导致国外学籍被开除,家里没奈何,四年后勉强转回国内拿了个三流本科学位,毁了书香世家的传承,一度被家族嘲讽的抬不起头来,她却不甚在意。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白白背负了一个误人前程的名声。因许诺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本就充满变数。
她在踏进医院的那一刻便对我的主治医生聂染生了爱慕之情,这些年你追我赶,爱的轰轰烈烈。历经七年终于在去年修成正果,如愿以偿与白马王子携手步入了婚礼殿堂。
在感情这条路上,她倒是难得专一,过程虽坎坷,但好在有了结果。聂染是国内名家,主攻神经专科,年纪轻轻已是主任医师,学识修养都属上乘,勉强慰籍了许诺父母一颗望女成凤的心。
我最初与许诺结伴玩耍时,以为她人如其名,必定是个守时的女子。后来才晓得,她是因性子不着调,爹妈才给她改了这么个稳重名字。
事实证明,名字易改,本性难移,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准时二字。我等了大半个时辰,她才顶着一身帅气的黑衣黑裤姗姗来迟。
她这幅奔丧的装扮一出现,立刻引的周围人侧目。
许诺毫不在意,这身装扮是刻意与聂染的四季白衣形成鲜明对比,这种标志性的着装特征是为彰显聂太太独有的身份,与聂染合体恍若是一对飘浮在人间的黑白无常,旁人觉得压抑,她却乐不此彼。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懒得与她计较时间问题,认真道:“长话短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她闲闲的喝口凉咖啡,不甘愿道:“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越三条街前来与你约会,你不要每次只拿我当私人助理。”
说罢,怀着颗八卦的野心探头凑近我。想必是想打听些秘辛事,奈何话不逢时,这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不得不冲我吐吐舌头,转而一脸甜蜜的接起电话,声调之柔和转折的天衣无缝。
我正当感慨间,她已挂断电话,回看我时神情有些探究,询问道:“阿染说他们医院上午收治了一个需要做特殊血液配型的病人,但病人母亲坚持要见你一面,我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过捐血意愿?”
我抬起头,分外诧异道:“不能吧,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她眉头紧锁,深思道:“那就奇怪了,你这种血型与人不同,正常人谁会找上你?”
我皱眉:“什么叫血型与人不同?”
她轻笑起来:“P型血人属实是稀有动物。”
我漫不经心浅酌一口咖啡,不甚在意道:“能找我的当然不是正常人,但也免不了有些人病急乱投医,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献血,或许是有人搞错了吧。”
她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对方态度强横,不像是有求于人,直言说你若不肯献血定会抱憾终身。乖乖,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很是耐人寻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