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片,连胭脂都不用上了。
到了后头,喜儿双眼放光、一脸满足,娄穆清却羞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你那些东西都是在那学的?”
娄穆清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活泼可爱、不谙人事的小婢女就变得如此懂情爱之事了?
“话本上写的呀。”喜儿笑眯了眼,自豪道,“您要看一看吗?写得都可好了,奴婢囤了整整一个书篮子呢!很~特~别~哦~”
娄穆清:“好啊,你都借我瞧瞧。”
她倒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特别的话本,若真这么厉害,这小丫头拿出来就别想再拿回去了。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的喜儿笑得很灿烂,“好呀!”
按照娄家祖训,娄穆清要先着素衣去祠堂祭祖后,方可身披嫁衣、头戴金冠。
嫁衣和冠饰皆是宫中所出,内务府前日送过来后,今日亦要按吉时上门伺候穿戴。
娄穆清从祠堂赶回来时内务府的人便已在门外候着了,来的皆是她面熟的宫女,其中一两个还能叫上名字。
“我可来得迟了?”方才在祠堂着实耽误了些,娄穆清也摸不准时候了。
为首的老嬷嬷一脸和蔼,“算着时辰还未到,王妃可稍作休息。”
“那便好。”娄穆清悄悄松了口气,成亲是她与淳于承的大事,她不愿有任何不妥之处。
祭祖讲究清简素净,成亲却是得红艳喜庆,从里到外都得红。
大红的嫁衣层层平挂在衣架子上,上等的绫罗润着光泽。内衫以金线裹纹,珠翠点面,绣以并蒂荷花。外罩鸳鸯霞帔,肩头朝下饰以如意云纹,间点白玉珠。
冠饰以金冠为重,辅以小金钗、孔雀步摇,另置一柄红纱花簇团扇,扇尾垂吊一红如意扣。
束发时韦氏过来了,一身藏红色暗绣牡丹的衣裳衬得她气质典雅,端庄尊贵。
“母亲。”
“恩。”韦氏点了下头,细细端详了番铜镜中倒映的人影,便拿起一旁的玉梳,轻轻托起娄穆清如墨的秀发,从头一梳到了尾。
“一梳梳到尾。”内务府的嬷嬷立即道。
接着韦氏又梳了第二下。
“二梳白发齐眉。”
第三下。
“三梳……”
“三梳子孙满堂。”韦氏突然接了话头,娄穆清的最后一缕秀发从梳齿间滑出,再缓慢地从她手中溜走了。
韦氏后知后觉地收拢五指,却来不及握住什么了。
“母亲?”铜镜中映出的几乎都是娄穆清的脸,她只能瞥见韦氏紧抿的唇和削尖的下巴。
韦氏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慢慢蹲下身,镜中的人影变成了两个,两张脸一上一下地挨在了一起。
娄穆清的五官惊艳,依稀能在韦氏脸上找到相同的影子。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韦氏嘴角弯了弯,“和瑞王好好过日子。”
韦氏目光缱绻,她将自己腕上的一对翠玉镯子取了下来,轻柔地给娄穆清戴上了。
“这镯子是我当年出嫁时,你阿婆亲自给我戴上的,如今也该我为你戴上了。”
玉镯被养得很好,落在娄穆清白皙的手腕上虽有些大了却也算是相得益彰。
韦氏的手在那对镯子上摸了又摸,最终还是放下了。
娄穆清瞧着她,总觉得她放下的不止是一对镯子,而像是割裂了更为重要的东西。
“母亲!”
娄穆清一把拉住了韦氏后退的手,目光灼热,“我会好好过日子的,您也要好好过日子。”
韦氏短暂地怔愣了会儿,道,“好。”
她依旧是笑着,可娄穆清知道,这笑与方才又不一样了。
“继续梳妆吧。”韦氏利落地将手抽了回来,“别误了吉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多么美妙又动人的承诺啊……
娄余指天起誓的模样还清楚地刻印在韦氏的脑中,可眼前人再也不是彼时人了。曾经情浓时什么山盟海誓都能信以为真,等真的牵绊着彼此的时候,却恨不得将那些过往连根拔起。
韦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娄余的,又是什么时候失去自己的,只知道如今他们谁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