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

【9】

所谓山城，依山而建，易守难攻。秋冬时节卧牛山被云雾围绕，松山城建在海拔超过400米的地方，天守阁更在云海之上，雾气散去时能看见，走过去却要废好大一番功夫。若是不熟悉地形的敌军攻上来，多半会在层层环绕的山林间失了方向。

虽然为了方便行走，通往山城的大路铺好了石板，可走在上面稍不留意，就会踩空滑倒一路滚回原点。为此长谷部贴心的帮我找了细长的木棍做拐杖，看着这拐棍跟脚光滑漂亮的切面，不用想就知道是“压切产物”。

暴殄天物啊！造孽啊！

我猛甩头，想把脑子里的愧疚一并甩出去。当事刃倒不以为意，并没觉得用自己去砍树有什么不对。我瞪着他不吭声，想让他自己认识问题，可长谷部完全曲解我的眼神，日常表起忠心来。

“只要是主的吩咐，无论什么都为您达成。”

“主，您喝水么？”

“主，您饿了么？”

“主，您这么看着我，是有私话要和我避开别人说么？”

被他念的耳朵快起茧，随口忽悠说我走累了想骑马。我就那么一说，根本没当真。

其一，在山林间行走骑马根本不现实。

其二，我也不会骑马。

其三，我信口胡诌没过脑子，再说在场数刃谁也不能给我大变出匹活马来。狐之助勉强算是四肢走路的，可也不能让我骑狐狸不是。

我就是想看长谷部吃瘪的表情。谁让他什么都做得好，无所不能似的。

然后。

.........

然后我就吃瘪了。

长谷部先是定定的看着我，似乎在确定。我不甘示弱的看回去，反正他长得比我好，看两眼我又不吃亏。谁知下一秒“天翻地覆”......诶，这个词用得不好，换成“不等我反应”，视角蹭蹭拔高。下意识张开口，之前飘在头顶的云竟钻进嘴里，害我没喊出来，倒是打了个喷嚏。

□□的长谷部被我带着也打了个哆嗦。

“主，是我的肩甲隔着您了吗？”

我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笑面青江的嘲笑声从后边传过来，我听见他捏着嗓子说。

“压切长谷部可是‘主限定·梦幻坐骑’，审神者您就坐稳了，他的机动不比王庭差！”

啧。

之前长谷部准备对他动刀和我扯他白装束害他从树上栽下来的小矛盾，青江倒是会给自己找压力释放点。可恶的大胁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借话报私仇。

更丢人的是爱染问我王庭是什么。青江笑得更大声了。

我们本丸刚建成不久，没有马又怎么了！

“放我下来。”

“主？”

若说别的长谷部又要追根究底。

“我现在改变主意，想要步行。”

长谷部松开箍着我小腿的手臂，让我顺着他后背滑下来。我拍拍衣角，走到他前面。

闹了一通山路没爬多远，体力消耗不少。后面的路程我憋着气不出声，身后刀剑男士们说说笑笑，跟冬游似的。

直到过了正午，药研才终于提出就地修整。我松了口气，把“压切”牌拐棍丢到一边，坐到台阶上揉腿。

审神者有什么好当的！

若是一年前谁这么对我说，我能列举出一百条理由驳回，如今却是一个字都懒得开口。

青江笑够了，坐到我身边，打开他的修行道具（我是说那个藤编的方形小箱子），肉香味从里面窜出来钻进我鼻腔。

“是獾肉制成的干，要吃吗？”

他用布垫着拿了一根在我眼前晃，我张口接住。被盐浸过晒干还能保持肉的香味，看来青江的手艺不比专业的差。

可能是我吃相难看，青江歪着头问。

“这是獾肉，你不怕吗？”

獾有什么怕的。

这个年代獾不算是稀有动物吧，之前出阵还吃过熊。

在本丸时，废了我们不少力气才成功种活作物，这次特命调查的地点又是饥荒区域，携带的食物数量有限不容浪费。比起害怕食物本身，饥饿才更令人恐惧。

我掏出兜里的饭团和他交换，青江盯着米做的食物表情复杂。看他这样子，怕是很久没有正常用餐。之前讲给我们的故事中提到他的审神者大约一年前失去踪迹，寻主的这段时间他一定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里我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青江，我....”

安慰的话没说完，笑面青江突然摁着我的头往他那边倒。我鼻梁磕在他腿上，眼泪终于还是没憋住，哗的涌了出来。

周围气氛忽然变化，我从笑面青江腿上抬起脸。

一直箭矢插在眼前的地上，尾羽微微颤动。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