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等到陆幼娘从灵堂里出来,院子里吵吵嚷嚷,竟是站了不少人。
见她出来,明里暗里,各色的目光都有,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成年后的侯府嫡女。
秀姨娘被陆离赶出来后,在院子里哭天抢地的喊声,让今日来吊唁的人,可都听了去。
未下葬竟开了爷娘的棺,这陆家娘子,未免太过于离经叛道了,到底是从小未在爷娘身边教养,不知纲常礼法为何物。
秀姨娘被婆子扶着,嘤嘤低泣,见她出来,立时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陆见微,你这冷心烂肺的,掀了侯爷和夫人的棺,这下你满意了?你爷娘在天之灵,见你如此不孝,该如何安息?”
“秀姨娘,你这般指责,又是从何说起?幼娘在赶回来的路上,曾得爷娘托梦,遗憾未得见幼娘最后一面,幼娘每每想起此事,心中就痛苦不已。此番无奈之举,也只是希望爷娘了却遗憾,得以瞑目。”陆幼娘一时脸色惨白,大大的杏眼无辜地望着秀姨娘。
“秀姨娘,幼娘知道,你是最敬重我爷娘之人,想来也不愿他们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吧?”
女子一身孝服,声声悲泣,仿若院中落下的六月雪,让人心下顿生怜惜。
秀姨娘进府之后,陆幼娘时常不在府中,是以二人的交集并不多,上次见她,还是她及笄之时。
及笄之礼一过,这小丫头就又不见人了,她竟不知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是这般牙尖嘴利。
这个小贱人,这下倒成她的不是了?秀姨娘一时被她堵得心口滞涩,只觉得眼前发黑,气得差点晕过去。
眼尖的柳儿一把扶住了她,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啊呀,秀姨娘,你身子还好吧......”
“柳儿,秀姨娘接连几日操劳,身子定是受不住,你还不赶紧扶她回去休息。”陆幼娘很是体贴地吩咐道。
该死的,这蛮丫头好大的力气。秀姨娘想要挣开她,却发现这小丫鬟很有技巧地将她禁锢住,让她根本使不出力气。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秀姨娘被柳儿挟持着离开了。
博阳侯陆远,乃是袭爵,其人并无大才,只在太常寺任了一个闲散官,和真正的权贵之家自然没法比。
且博阳侯为官之时,并非长袖善舞之人,和朝中的官员,交情好的也不多。
是以,今日里除了太常寺的同僚,朝中的其他官员并不算多,有的甚至只是托了下人前来祭拜。
陆幼娘一身孝服,直挺挺站在灵堂前,陆墉给她低声介绍着宾客的身份。
陆幼娘始终表情不咸不淡的,给来的宾客一一见礼,然后让下人招呼他们吊唁过后或离开,或休息。
等到人陆陆续续离去,刘嬷嬷搀着她正要去休息,陆幼娘却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不由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人,二十来岁的模样,五官深邃,轻抿的嘴角带着几分寒意。
陆幼娘垂眸细看,这人的虎口有厚茧,看来是习武之人。刚刚靠近,她却未能第一时间听到脚步声,看来武功还不低。
这人是谁?
刘嬷嬷看到来人也惊了一下,颤声道,“卫......卫少卿......”
刘嬷嬷这是怎么了?见活阎王了?
陆幼娘却不知,那日年轻人来府上,带着差役,一脸煞气,在府里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而他们这些伺候在侯爷和夫人身边的,更是严厉拷问过,一时吓坏了不少人。
“陆娘子,不知你开棺验尸,可有发现,能否和本官说一说,看本官可是判了一笔糊涂账?”男人忽然凑近,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寒气。
陆幼娘立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大理寺少卿——卫珩,不成想却这般年轻。
想到这里,陆幼娘抬起头来,杏眼微睁,盈盈而立,“卫少卿,不知我爷娘,是因何而死?”
这小娘子身上好香,卫珩凑得近了,就能嗅到一缕淡淡的寒梅香。
卫珩失神了一瞬,又快速清醒了过来。
他在做什么?
“大夫说,侯爷和夫人乃是突发心悸去世......”卫珩神色如常,沉声回道。
这个人,竟是掌查刑狱的大理寺少卿,陆幼娘嘴角噙着笑,眸子却冷了下来。
“今日是我侯府迎客吊唁之日,幼娘还有事要忙,恕不能奉陪。刘嬷嬷,送卫少卿离开。”
小姑娘忽然冷了脸,卫珩也不生气,只是眸色微闪,这小姑娘果然发现了什么。
“事情发生之后,本官是第一个到现场的外人,难道陆娘子不想知道,当时本官具体看到了什么吗?”
这个人,很聪明,知晓如何拿捏她的软肋,陆幼娘当然想知道事情发生之时的现场情况,但她并不想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
见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陆幼娘所有的耐性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