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孟应慈小心扶着孟芜,看着她缓慢步行,背脊上衣衫破败,边缘洇出血迹,底下的皮肉也绽开,翻出浪花来。
取下身上的月白狐裘,孟应慈小心搭在孟芜肩上,心中生起一股无名怒火,“你为何不反抗,任由他人鱼肉?”
闻言,孟芜不禁轻笑出声,却一时抽动到背后的伤口,轻嘶一声,转头看向孟应慈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意,“我哪里有资格质疑祖母下的决定,这不是去搬救兵了吗?”
孟应慈反应过来她的救兵是指自己,“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我不确定啊,”孟芜满不在乎地道,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描补一句,“我听过你的为人作风。”
孟应慈觉得她是在满口胡话,怎么可能就因为从旁人口中听过他的为人,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出去?
正准备再往下问的时候,却见孟芜表情痛苦,显然已经痛苦难耐了,来不及思考,孟应慈一面示意自己的小厮衔光去请大夫,一面背起孟芜就疾走。
但他年岁尚小,身量比孟芜还要稍低一些,背起来还有些吃力,“你的院子在哪个方向?”
孟芜却没有回答,只有很浅淡的呼吸,似有若无的。
孟应慈咬咬牙,脚尖转了个方向,径直去向自己的院子,心中暗自腹诽,“怎么跟个瓷娃娃一样脆弱。”
…
孟芜趴在榻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沉香味,整张脸都不安地皱在一起,嘴里低声喃喃,孟应慈凑到跟前才勉强听清她说得是“不要”二字。
替她掖了下被角,转头催促道,“去看看衔光怎么还没回来?”
过了半响,才听见外面有动静传来,“少爷,大夫来了!”
衔光气喘吁吁地解释道:“这是大小姐身边的松萝,在路上碰见,我就一并带回来了。”
孟应慈只是点点头,便立即让开位置,让大夫上前诊治,等人细细看了一番之后,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
“小姐脉象虚无,苔白微黄,想来是血虚热,老夫等会开个补气养血的方子,”老大夫说完又补充道,“若是有人参,熬制服下也是有益的。”
“衔光,去取一些来,”孟应慈转头吩咐,又转头答谢,“多谢大夫了,烦请再开些敷外伤的药,要最好的。”
“公子不必言谢。”老大夫说着,便下去配药了。
孟应慈转头看孟芜的情况时,发现方才跟着一起过来的松萝已经趴在床边,细细照料着了,这样也省下她的事了,“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等药熬好了后,喂药却又成了难题,松萝焦急地舀一口汤药递到嘴边,反被吐出来,汤碗见底却没多少下肚。
“再去熬一碗来,加些糖进去。”孟应慈一进来便看见这幅模样,吩咐道。
衔光苦着脸应道,都快折腾到子时了,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歇息了。
孟芜血淋淋的背上已经上好药膏,包扎的带子缠了一圈又一圈,身上便只穿了一件简单的中衣。
“拿一下,”孟应慈侧身细致地扶起孟芜,喂了几勺,病中双眸紧闭的人也似乎意识到这不苦口,后面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几番下来,孟应慈起身道:“你们今晚就在此休息,有事去偏房喊一声就是了。”
松萝眼眶泛红,行礼道:“是,多谢小少爷今日大恩,救了我家小姐一命。”
孟应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压了下去,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松萝一夜未眠,苦苦守在床榻边上,不敢懈怠丝毫,瞌虫上眼便紧掐大腿清醒。好在后半夜孟芜的烧渐渐褪去了,松萝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何时趴在床边睡着了。
天光熹微时,孟芜便微微转醒,背后的伤口隐隐泛着痛感,没有昨夜那般难忍,身上也感觉十分清爽,低头一看,松萝就在自己身边闭着眼睛。
这傻子。
昨夜恐怕已经被吓死了,也幸好松萝脚程快,孟应慈回来的及时,不然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手段放在她身上,指不定受更大的罪。
孟芜轻轻掀开被子起身,本欲让松萝多睡一会,不料还是吵醒了她。
“小姐,您终于醒了!”松萝眼神惺忪,声音中带着惊喜。
孟芜无奈道:“怎么又偷偷哭了,你看你这声音都不成样子了。”
闻言松萝嘟哝着嘴,“还不是小姐你快把我吓死了,非要说这是什么兵行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