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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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空间显出这是间简陋的屋室。
在一排屋子的角落中的它,内里收拾得很干净,还有人有心思在侧边的墙壁挂上副“止戈”的大字。
白天的光照条件仍不算好,你挑挑辅助的油灯的芯。已经展开的一封信放在手边,信的主人应该称得上是“笔友”,字迹有着松柏一样的凛然又优雅的气势。
来自男性的谦称表明他是个明面上讲礼貌的人,流畅又自然的叙述则显示其成竹在胸的心态。那上面简单写着几笔对海祇岛事态的关注,还有一丝控制得很好的提点。
是的,来自社奉行家主大人的信并没有强制安排别人去做什么的意思。自和八重神子达成共识,你在稻妻的准备活动内应就变成了这位笔友。
联络的内容由浅至深,其中既包括已经知道的走私粮至海祇岛一事,也包括眼狩令实行过程中民众反抗的前因后果。
说实话,你看完只有一个感想:
果然最适合对付稻妻的还是稻妻人,天领奉行的所做所为,没有辜负女士的期待。
像神里绫人这种长期处于政治漩涡中的人,发来的提点自然都是恰到好处的。他安排完整了一个杂用官应该接触到的人际范围给你熟悉,也偶尔让些超出界限的事传入耳中。
民事诉讼相关的案子在一个国家的主城里总是显得很稀少又很珍重,更不要说你是个同事们都隐隐排斥的外国人。于是大部分的时间,你都在工位上独自和这位大人物掌控的东西联络。
顺利地帮他完成一部分稻妻城内公共活动的秩序维持方案和赈灾粮价的平复议案后,青年这张送来的信上写出了新的东西:
他说:
那位大人已经观望西部许久。
稻妻境内战事几成燎原之势,海祇岛作为最有可能叩门的势力,于其根本欲求,于其最高欲求,幕府都该知晓。
……
这件事以三奉行地位无法出面,私人派出的人则没有这个能力……
写到这里,青年的笔划稍微跳出信纸的框线,显出点看大戏的口吻:“吾观小姐早在踏鞴砂已察觉到。此时此刻恰好,对您来说最好的礼物大概就是……”
“若是圆满达成。小姐的所求,将于那日沟通所言,奉还双倍雇佣的薪资。”
“……吾,是不会欠债的。”
“……”
沉默地放下信纸,你再度扫了眼跟着拿到办公场所的将棋盘。
信纸中这份正事之外的沟通情绪源于某日他提及的与九条家附属家族之人下棋的小故事。
从中你了解到这棋的规则和当事人的腹黑设计。然后下一封信,就附加上看似不经意的几句下棋心得。
——不知道是不是回信时口吻的端倪被看出,总之在另一方的意识里,拉近关系这种事,似乎是信手拈来的。
假如……
你在座位上迟疑了会,提笔:
假如那位社奉行家主是有意做出这些举动,就代表在八重神子之外,他本身也对稻妻有“意见”。
神社的那位是在影向山上俯瞰的,这位……
“阁下说笑了,您的信誉当得稻妻第一。”你写到,同样隐去称呼和可能暴露身份的信息,“那日的所言不过是事前参考的条例,今日看来,大可一笑泯之。”
……
“至于其他,待海祇岛归来,结果自会分晓。”
这句话落在收信人的眼中,有着和稻妻礼貌式自谦分外不同的坦然。
故作姿态的自傲发出的谦卑言语会显得人格外可笑。而有着实力支撑的自信,只能代表其会将所有的可能都导向一种结果。
“这就是[维持稳定]所需要的素质。”
收信的青年将纸张放到一旁,轻声道。他身旁也摆了盘将棋,和初学者规规矩矩布置好棋谱的盘面不同,他只挑出零星几个有代表意义的棋子放在上面,摆着一方向另一方攻击的状态。
那也是他所需要的状态。
……今晚,应该是那位异国客待在城内的最后一天。
捏着一枚棋子的尖角,绫人在奉行府的长廊上站定。
他想起了某一晚面对家传长刀时审视的回忆,当时的好奇一直持续到现在,或许也会持续到无法达成结果的将来。
“似乎……做个纸面上沟通的人也不错。”
社奉行的家主自言自语地道: “匆忙的会面有失风度,不如在三月樱花开满之时……”
嗯,谁说这种奇怪的方式不算交朋友?
家主坦然地想到: 毕竟保持新鲜感,可是在稻妻当个公务员的必要技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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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稻妻最东方的鸣神岛到海祇岛,以普通的航船速度来计算,大概需要三周的时间。
这是不排除路上突发情况的平均速度。换作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