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逢时端着白瓷碗站在不远处。
他依旧是巫韶芙初见时的那副打扮,身材挺拔,马尾高扬,只不过衣服穿的更素净了些,衬得他越发温顺,再配上那张毫无攻击性的脸,精致的像个瓷娃娃。
修长的手指稳稳托住碗底,打眼看过去那双手竟和瓷碗融为一体,白的晃眼。
只是巫韶芙想起逢时一手拧断怨灵脖子的凶残场景,又面无表情的否定了她评价对方像瓷娃娃的想法。
“怎么是你?”巫韶芙神色警惕地看着对方。
对方好似看不到她眼底的防备,语气无辜,“师姐醒了,我专程来看望师姐。”
“托师弟的福,我还活着。”巫韶芙硬邦邦地说道。
逢时歪头打量着她,“师姐还生气呢?”
少年眉眼弯弯,与他在林中神色不屑的模样大相径庭,巫韶芙看着他不语。
“我不过与师姐开个玩笑,看在我救了师姐,又亲手熬药的份上,师姐消消气吧。”
说着,他将手里的碗递了出去,随着手里的动作,他手腕上的一根红绳在袖口若隐若现。
那根红绳上本该有个珠子的,巫韶芙想。
看着那条红绳,巫韶芙的思绪也不由得飘远。
*
自从师父将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孩领回来,她便再也不是大家最宠爱的小师妹了。
这个叫逢时的臭小子不但哄得众人眉开眼笑,就连修炼也是颇有天赋,小韶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偷摸给小逢时使了不少绊子。
小逢时总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越不反抗,巫韶芙就越来劲。
直到一次巫韶芙趁逢时洗澡偷走了逢时来时便一直戴在手腕上的红绳,一向好脾气的小孩突然红眼,气冲冲地找她质问。
彼时巫韶芙抱着胳膊轻飘飘丢了句扔了,对方含着眼泪倔强地问她丢哪了,巫韶芙心虚地扭过脸,“丢后山了,具体是哪我早忘了。”
逢时恨恨瞪了她一眼,含着眼泪跑了出去。
第二日训练,巫韶芙在她每日去后山的必经之路上掉进了捕兽的坑里,直到晚饭时不见她人影众人才发觉她不见了。等找到她时,她冻得蜷缩在坑里迷迷糊糊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虽说后山常有猎户捕兽,但这坑不偏不倚的出现在她每日会走的必经之路上,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可无人信她,原因无他,逢时这个臭小子在众人中的印象太好了,倒是她逮着机会就欺负师弟。
巫韶芙受了寒,被救上来后在床上躺了两日。
彼时她打着喷嚏,窝在床上打量着一颗碧绿的珠子。
小韶芙撇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
她骗了逢时,但如今将珠子还给他是不可能的!
巫韶芙吸着鼻涕想。
可是父亲教她,不可占别人便宜。
于是月黑风高夜,巫韶芙趁黑摸索进逢时的房中,留下了三颗亮晶晶的珠子,一脸肉疼地离开了。
这可是她攒了好久的珠子,便宜这个讨厌鬼了!
后来年岁见长,两人便暗里较着劲,梁子越结越深。
而自那以后,逢时手腕上却整日戴着一条光秃秃的红绳。
逢时顺着巫韶芙的视线,便看到她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他晃了晃手,试图唤醒她。
“师姐连这个也想要吗?”逢时垂眸,轻声问道。
巫韶芙的思绪被拉回,听到这话,她脸上一热,“不想要。”
逢时没说话,又将那白瓷碗往前递了递,“师姐快喝药吧。”
巫韶芙又盯着碗里黑乎乎的药,面露纠结。不知为何,巫韶芙满脑子都是那句——“大郎,起来喝药了。”
她狐疑地看了逢时一眼,那张纯良无害的脸对巫韶芙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药是师傅专门为师姐开的方子。”
师傅二字一出,像是喂了颗定心丸,巫韶芙单手端过碗,毫不犹豫将药一口气灌了下去,她隐约听见了一声嗤笑,但是她也顾不上了。
苦涩感在她口中炸开,巫韶芙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喝过最苦的药。
巫韶芙皱着脸,将碗重新递回逢时手里,逢时脸上依旧挂着笑,像是不经意开口:“师姐可知,那差点置你于死地的怨灵是何身份?”
巫韶芙立马来了兴致,“是谁?”
逢时看着巫韶芙苍白的脸上突然亮起来的眼睛,故作神秘道:“郎府的下人、郎公子的乳母薛氏。”
郎府。
巫韶芙记忆中,对郎府了解甚少,只知道郎员外经商,郎家是他们这里有名的大户人家。
“师姐刚醒,还不知道此事。”
不等巫韶芙发问,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日发大水,山体滑坡掩埋了底下的庄子,郎员外一行带着商队正好从那经过,也被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