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应岚
鼓声响了,月亮升起,祭坛的两边站起排排的紫红色火把,尤脊的耳边响起久久未停的狗吠声,其中夹杂着夸张的的贪婪、与欲望。
幽暗的月光漂浮在地面上所有人的颅顶下,平滑的阴影中装点的是尤脊深邃的眼窝,紧闭的双唇上覆盖着点点灼热的气息。
感受着脸颊上黏腻的水渍,尤脊知道,那是对他的渴望,一条狗对他血肉的渴望。
“不!苏木!”
思绪刚到这,一声带有哭腔的喊声传进耳蜗,含有的凄厉情感严重刺激着他的听觉神经,在李禹的怒骂声中迅速地张开了双眼。
映入瞳孔的第一秒,那是极度的寒冷。
比他去过的南极还要刺骨。
因为那只是躯体上的,而如今的则是心灵……
尤脊以往一直柔和的脸颊头一次带有冷意,冰冷的血色紧抓着在场所有人的眼球,一抹抹红流在雪白的地面上恣意航行。
与前日单一的色彩不同,今日是无尽的双色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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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状类于浪色的线条缓慢的向应岚滑去,鲜艳的血色映入她放大的瞳孔。被风拂过的躯体认真的感受到阵阵紧缩,沉如千石的胸口让站在流着涎水的狼狗身旁的应岚呼吸十分艰难。
她的衬衣也被寒风刺透,半冷半热的躯体让应岚根本难以思考。紧握的双拳隐藏在温热的衣袖里,算是她如今仅有的慰藉。
此时她的模样十分狼狈。
原本健康的肤色如今变得苍白,甚至在她身后苍老树干的映衬下显得较为病态,可能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瘦小身体颤抖的厉害。
肉眼可见的颤抖以及显而易见的瘦削。
这是一只小羔羊?
还是外来的?
隐藏在河流上游的一人神经兮兮的呆在巨石身后,目光毫无波澜的注视着已经看了几十年的好戏,只不过好戏是好戏,看得多了,再好看也没有意思了。
直到……今年来了一堆有趣的家伙。
比如那个正在用余光观察着周围人的女孩,目光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像是一只刚走出母亲怀抱的幼兽,根本没有一丝抵抗外来暴力的能力。
——莬丝花!
这是他的大脑里忽然冒出来的词语。
霎时,茅塞顿开。
这个男孩在他绝无仅有的前半生中,一直扮演的都是些人嫌狗憎的愚蠢角色,甚至是他父母唯一留给他的大脑,在其他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个摆设。
不过没有关系。
他呼哧一声,眼睛几乎是亮晶晶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于大脑疼起来的前一秒中停止了思考。
不过没有关系。
他奔跑起来,笑容满面。
不过没有关系。
东楠想,此时的他已经找到妈妈所说的奇迹了!在那一瞬间,一切都显得那么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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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楠!你这个叛徒!”
“叛徒!”
“叛徒!你这个叛徒!叛徒!”
“东楠!东楠!”
在层叠起伏的怒火声中,洋洋洒洒的火光飞扑在他的身后,向来带着乖巧的奶音,头一次带有令人难以忽视的肆意。
“谢谢夸奖,我喜欢这个词,只不过有一点,”东楠的嘴角弯的向下,眸子里带着亢奋,“想来你们还是很需要我好好纠正一番的,毕竟我从不在你们其中,又怎么能如此荣幸的,被你们冠以叛徒之称呢!”
“哎呀,真有意思。”
笑嘻嘻的声音消失,心情算是极好的少年嘴里哼着小曲,支撑着身体靠在了一旁还未被烧灼的树干上,根本无视了旁边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的莬丝花。
不过,蜚瓦拔木,想来这正是一个值得踏春的好时节。
“小畜生……!”
在东楠仰天感叹的时候,一双苍白枯燥的十指带着狠劲的抓住了他的脚裸。用劲很大,以应岚的视力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上面的层层青筋正在规律性的蠕动着。
诡异异常。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应岚可以十分清楚的看见,在火光的照拂下朦胧的像幅中世纪油画的少年,眉目无奈的瞅了眼自己小腿上的双手,随后又状似悲悯的叹了口气。
摇了摇头后,便轻而易举的把自己左小腿上的双手丢了出去,像个垃圾。不过,明明他的所有动作,都是在向其他人传达自己的不在意,可是以应岚的眼力却十分明显的注意到了,那三个字刚落在耳边时,他那一瞬间的怔愣。
神情呆滞又落寞。
没有一丝毫的愤怒与怨恨,反而带有了绝不该出现在此场景下的懵懂和无措,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在原地不让追逐的弃犬。
不过很可惜,她对此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去安慰他那颗受了伤的心灵的善良。至少是对别人家的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