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个屁
江母闻言身躯一僵,茫然看向那个娇小的人,那股不可言喻的情绪流动,撕扯着她的神经。
江母问自己,那个姑娘该死吗?活着有错吗?
可江温有错吗?喜欢有错吗?救人有错吗?
那谁又能接受怀胎十月,辛勤教大的孩子,变成残疾人毁在盛期?
那谁又能接受丈夫因孩子残疾拼命工作攒钱,铺路,病倒在医院?
江母微微弓下背,双手掩脸,眼泪滑落。
良久,去而复返的程琂,站在走廊间,心里泛起阵阵心疼,她半蹲在江母面前,递出一张纸,笨拙给她拍背,这是江温常常对她做的动作,现在被她学了去。
江母没接纸巾,却扑在程琂的肩上哽咽抽泣,不由得怨上天眼瞎,怎能不落一点好。
一辈子尽心尽责,没做过什么坏事。
怎么就不得善终?
程琂一愣,从未跟她那么亲昵,身躯紧绷,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摆放,最终虚抱拍拍,实在嘴笨,不知要说点什么安慰江母。
江宇脸色极差,拎着大包小包赶到住院部,入目的便是这一幕,他不敢置信直勾勾瞪大双眼看着那抱在一起的二人,第一反应朝身侧一起过来的江温,神态平静。
“妈,她哭了.....”江宇说着抬脚要过去安慰,被江温拽住手臂,只见他唇动了动:“先别去,妈肯定不愿意被我们发现。”
“嗯。”江宇挫败后退几步,没有沉不住气暴躁跳出去,像一只蔫吧的狗,低着脑袋,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紧紧缠着他,惧意爬上心头,精神恍惚。
江宇至今都不敢去看如壮树一般,为他们遮风挡雨的父亲,此时虚弱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江宇思索片刻,忽地,猛抓住江温手臂,抬头:“哥,我们换一家医院重新检查看看?”
“好,明天我们就换一家医院。”江温背低着墙,视线落在江宇红红的眼眶,脑海中江父咳嗽画面一晃而过。
哪怕能有一线希望,都不会放弃。
“跟着我。”
“去哪?”
“我们谈几句。”
“嗯。”
江宇打定主意后,情绪自然稳些,有股力量让他不知疲惫提着东西跟着江温,一同拐入闷热的楼梯间。
“江宇,好像长高不少?”
“嗯。”
“帮哥个忙吧。”
“帮什么?”
“这段时间,爸爸先交给你,带他去检查治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交给我?那你呢?你要去哪里?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你,爸根本不用那么拼命,就是为你,他才会没日没夜拍泡在那堆木头里,天天吸木尘能没病吗?”
“江温,做人要良心的!!”江宇隐忍的情绪崩了,气得把东西都甩在他面前。
江温低垂眼帘:“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就应该在这个时候陪爸,我问你,看到爸妈的白发了吗?你有拔过吗?没有!是我拔的,拔不完,那一脑袋根本就没剩几根黑发,他们生病都不舍得让你知道,为了省钱瞎去诊所配药吃。”江宇接受不了他平静到好似里面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一般,这种态度令人心寒半截,而自己像只小丑在他面前蹦,恶毒的想法如蛇蝎般揭开:“家里有本存折,是你江温的名字,爸每个月都会把一张张攒下来的零钱换成张,存在里面给你,就是怕你以后过不好。”
江宇死死盯着眼前无动于衷的人,那张脸没有因他的话有丝毫动容,彻底奔溃:“我问你,爸到底欠你什么?你要那么对他啊?”
江温掀起眼帘,静静盯着他,唇动了动:“发完脾气了?多大的人了,还哭?”
“你滚吧,这是我爸,我会带他看病的,不管什么病,不管要花多少钱,就是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我也会把他治好。”江宇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指向楼梯门,吼着狠话。
江温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刚急忙凑成一笔钱存入的银行卡,塞给江宇,无声:“江宇,该长大了。”
“长大?对,你长大了,踩着爸爸的肩膀长大的,开心吗?”
“刚说要把爸爸交给我,现在又给我钱,真想买断我...”江宇讥讽的话没能吐完,就被江温的手里拐杖一挥,打到大腿外侧:“江温,你凭什么打我?”
江宇话音刚落,江温脸色一沉,撑着墙,抬起拐杖还没挥过去就让江宇利落躲过去,甚至还抓住拐杖,没来得及开口,江温用力抽回拐杖顺势一巴掌甩在江宇脸上,趁江宇没回过神,长臂圈住江宇的脖子,反手将他压到白色的墙壁抵着,一手压着江宇脑袋,一手钳住反在背的双手,正巧借力稳住自己。
江宇脸上传来阵阵火辣辣生疼,弓起身子挣扎,却被脑后那股力道压得更疼,双手向上掰起,整个人无法动弹,这才意识到少了条腿的江温把自己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