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交谈

平日里触之温润，使人凝神的玉牌，此刻竟有些烫手。

洛玉章失魂落魄的走在府里，心乱如麻。

他自是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既然定下了，就不可违背诺言。

更何况，听祖母刚才所言，季家出了事，那就更不可以轻易反悔，此时退婚，倒叫人觉得他洛玉章是个嫌贫爱富，见人落魄避之不及的势利眼。

因此，这婚事是必须履行的。

不然有违君子之名，枉读圣贤书了。

想到这一点，洛玉章就要去客房，找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说清楚，他愿意娶她。

免得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伤心难过。

可是，路过花园的时候，叫一堆酒鬼书生缠住了，他们非要拉着他作诗，说要见识一下状元的文采。

等到他甩开那些人，已经天色昏沉了。

洛家为了庆祝，请了两个戏班子和一堆杂耍匠人，此刻正在前院表演。

宾客，下人，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聚在那里。

隔老远都能听到众人的欢笑声。

福春，福喜听着外面欢快的鼓声急得抓耳挠腮的。

不住的往窗外探头。

季念舒心里暗笑，看着两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摇摇头，到底还是小孩。

“既然想看就去吧！脖子都伸长了些，小心到时候收不回来。”

“别在这儿熬着了”

福喜高兴的鼓了鼓眼睛，小猫一样摇头晃脑的。

小眼睛巴巴的瞅着姐姐。

福春也很想去，但到底稳重些，迟疑着，她们两个是来伺候季姑娘的，哪能丢下主子去看什么杂耍。

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挨骂。

季念舒看穿她的想法，拿手帕包了几块桌子上的糕点塞到她手里。

“别说你了，就连我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想去看看”

“可我到底是客人，未经主人家的允许，不能轻易走动”

“你们两个就当是替我，看看都演了些什么，回来学给我好不好？”

见她这样说，福春高兴的点了点头，拉着福喜跑出去。

季念舒看着她们高兴的背影也露出笑容，自季家出事，她日日像一根紧绷的琴弦一样，很少这么轻松了。

她本想安静看会书，却听见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好像有人在爬墙。

按理说，侯府高门大院，不时还有家丁巡逻，不应该会有毛贼敢打洛家的主意。

可今日宾客众多，前院人来人往，万一有人趁机作乱呢？

季念舒提着一口气，四下看了看，抄起支窗户的竹竿紧紧的攥在手里。

吹灭桌上的蜡烛，悄悄地走到门后面。

透过门缝往外看，果真见一个人影趴在墙头上鬼鬼祟祟的。

这道人影正是准备来跟未婚妻见面的洛玉章。

他在客院外面来回打转，虽说跟季姑娘有过婚约，可还未成亲，未婚男女私下见面，传出去恐伤了季姑娘清誉。

这一转就是半个时辰，眼见着天都黑了，地上的草皮都磨秃了一块。

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爬墙！

正门走不得，那就翻墙进去。

要是让外人瞧见，恐怕要跌破下巴，平日里风光霁月，不管何时都衣衫整齐，端正示人的洛公子。

也有抹黑爬墙，风度全无的时候。

顾不上那么多了，洛玉章挽了挽袖子，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默念几句道德经，一股气，就扒着墙翻了起来。

第一次爬墙，动作还有些不熟练，一脚蹬落了一块碎石，这才惊动了屋里的季念舒。

等他终于手脚并用从墙上跳下来，抬头一看，傻眼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安静极了。

可是刚刚明明听到里面有人说话，那两个丫鬟才出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下了。

洛玉章理了理袖子，拍去身上的浮灰。

立在原地，进退两难。

季姑娘千里迢迢赶来，累极了，睡得早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贸然把人叫起来，不合礼数，有失待客之礼。

可若是不叫，让祖母先自己一步把退婚的事说了，恐要伤了季姑娘的心。

他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屋内，有一双眼睛也在悄悄的打量他。

季念舒待他一落地就认出来了，她半个月前就到了京城，但一直没有登门。

她一个人，又捏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贸然行动，恐有危险。

因此，先在城中找了家客栈住了几天，打听洛家的消息。

那日洛玉章打马游街，她就在客栈二楼，看着他意气风发，玉面桃花眼，满楼红袖招。

就是不知道，洛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