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夏侯妍侧身站到门前,箭头对准门外人影,拉紧了手中弓弦。
“说清楚你是谁,半夜在此做什么?否则,我手中利箭即刻就要刺穿你咽喉。”
门外的人显然非常害怕,声音不住颤抖,“小……小姐,求您别射箭,我是跃马旅馆的郭琦,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夏侯妍对惜悦使了个眼色,惜悦端着烛台上前,两人借着烛光看清了门外人的长相,确实是跃马旅馆老板的二女儿郭琦,且只有她一人。
“惜悦,开门让她进来。”
“可是,小姐,万一她说谎,意图加害于小姐……”惜悦有些踌躇。
夏侯妍略一沉思,说道,“先让她进来,以防惊扰小姑母。若她要图谋不轨……”夏侯妍举了举手中的短弓。
惜悦拉开门,门外之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好心的小姐,求您救救我!如果您不放心,请先把我绑起来。”
见对方如此,夏侯妍心中的戒备已消掉大半,遂命惜悦关了门,又拿过一条粗麻绳,将郭琦的手反剪于身后绑住。
“说吧,你是如何潜入府中?又为何要来求救于我?”
“我……小姐,其实我本不是旅馆老板的女儿,也非尹川县人士。我只是他们买来的。我数次想要逃走,却都被捉住,被鞭打。小姐如果不信,可以扒开我的衣服看看,我胳膊上、背上,都是鞭痕。”
夏侯妍曾看见她手腕上的红肿鞭痕,知道她此话不虚,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他们为何买你?你又为何拼命想逃?在跃马旅馆,做老板的二女儿,不好吗?”
“小姐,他们买下我,并非想多个女儿,实则是想让我代替他们的亲生女儿,去做侍奉神女的女使。”
“什么神女?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惜悦,你可曾听过?”
惜悦摇摇头,“从未听过。”
“小姐来自京都,或许未曾听过,但在我们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奉水仙教,相信水仙教的三位神女会带我们脱离苦难。”
“街坊邻居都说,水仙教的三位神女,品性高洁,心怀慈悲,每年会给穷苦人家送钱,给病人送药,给身患重病无可救治之人超度。作为回报,村民们需每年进献两名纯洁的少女侍奉神女,神女只要品貌端正的少女,已婚人妇是不配伺候神女的。”
“如你所说,三神女普济众生,做神女的女使,不好吗?”
女子拼命地摇头,“小姐,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但并不傻,如果做女使是好事,旅馆老板为何不让自己的女儿去,反而花高价买下我,让我代替?”
“而且,据我所知,被选作女使的少女,都没有再回来过,我,我害怕……”
“仅仅如此吗?”
夏侯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女子垂下头,片刻后又重新抬起,迎上她的目光,“其……实,我在跃马旅馆时,偶然偷听到老板娘和女儿的谈话,说做女使,其实并不是服侍神女,而是要献给一位京中的大人,说那位大人,府中有万千侍婢,日日荒淫夜宴。神女之说,只是……只是愚弄乡民的把戏。”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弱,显然,对京都中大人物的妄议,让她有些害怕。夏侯妍忽然觉得空气有些滞重,仿佛有一只大网已于暗处张开,不知不觉间,已将京都笼罩于晦暗之下。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位大人,会是谁?
夏侯妍摆弄着手中的弓弦。
“既是如此,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何不返回家中找你父母,反而求助于我?”
“父母将我卖了一笔高价,拿这笔钱给重病的弟弟治病,且家中已穷得揭不开锅,我回去,不仅会多一张嘴吃饭,还会给他们招来麻烦。”
她倒是头脑清明。不错,旅馆老板发现她跑了,肯定要先去她父母家中搜寻,届时如果找到她,不仅会将人带回去,还能反手告她父母一个欺诈之罪。
“就算你所说皆是实情,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小女不确定,只是,想要拼死博一线生机。”
“若小姐能救我一命,我愿在小姐身边做牛做马,服侍小姐一生……”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惜悦无情打断,“我说,村里来的丫头,你可知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吗?服侍我们小姐这等差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惜悦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是实情,夏侯府的下人,要么是世代侍奉夏侯家的仆从,要么就是从府外雇来的自由民,不清楚底细的人,是断不会用的。
夏侯妍瞧着跪在地板上的女子,冬去春来,夜间仍十分寒凉,她却只穿一件单衣,衣服上沾染着泥污,发髻半散着,没有一支钗饰。领口处露出两只尖利的锁骨,仿佛下一秒就要戳破薄薄的皮肤。
她瘦得可怕,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坚毅。
夏侯妍心中一动,走过去,剪开了她身后的麻绳。
跪得太久,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