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那日易牙楼之事过后,乌长离担心自己惹来麻烦,让姜老头代她去私塾请了十日的假,只说是身染风寒,不便出行。
这天她戴了顶帷帽小心翼翼地走去私塾,却发现私塾大门紧闭,内中半点声响也没有。
一个老夫人走过来望着她:“小姑娘,这里的娃娃都去城外看巫仪了,你怎么还来上学?”
巫仪?今天就开始了么?
乌长离道一声谢,犹豫许久还是朝城外走去。
城外果真很热闹,连官道上都站满了人。
四仪楼四面围出一个几十丈的圆形空地,围栏每隔五步站一名护卫,每位护卫手中的长矛顶上都夹着几片翠羽,内中站着数百名身着奇异服饰的女孩。
楼台上数名手持大羽扇的巫师迎风而立,锦旗猎猎,铃声叮铃。
但乌长离站在人群外只能看见被装饰得五彩缤纷的高楼,以及场地内飘摇而出的青烟——据说这叫“焚祟”。
“阿嚏!”乌长离闻着这烟味打了个喷嚏。
忽然人群骚动,乌长离赶忙退开几步免得被撞到,却听到其中传来妇人的哭泣声:“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们!”
“赶紧走吧!”侍卫将她拖到人群外。
妇人又匍匐上前想要抓住侍卫:“求求你们!我家桂儿真的快不行了!”
侍卫侧身躲开妇人的手:“赶紧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按剑走进人群。
妇人哭得伤心,周围人也不敢上前安抚,只在一旁窃窃私语。
乌长离默默站在一侧,想上前却又害怕。
“吴大嫂,还是赶紧回去照看孩子吧!他们不会让你进去的。”人群中有人认得她,远远地提醒道。
吴大嫂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险些跌倒时一个褐色身影闪上前扶住她:“大嫂,先回去吧。”
乌长离抬眼看去,只见得一个颀长的背影。
吴大嫂眼神飘忽地往回走,眼泪齐刷刷地往下掉:“桂儿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褐衣人立了片刻终也离开。
乌长离望着吴大嫂颤颤巍巍的背影,暗自捻住衣角,若无其事地往城里走。
*
乌长离悄悄跟在吴大嫂后面走了一路,来到城西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里没什么人,乌长离回头看了看,欲上前和吴大嫂说话,却不想从侧面小巷中走出两个男人,乌长离一惊,立即闪到树后。
“吴大嫂,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他们不准你进去啊?”那赤脚男人眼睛色眯眯地看着吴大嫂。
吴大嫂瑟缩了一下,怯懦地低下头擦眼泪:“没,没有……”
“唉,我说陈妹子,都说了那地方只能未出阁的姑娘进去,你非不信,被赶出来了吧?”另一黑衫男子道。
这两男人慢慢走上前去,抬手就要去摸她的手臂:“没事啊,我兄弟两个给桂儿找大夫治病,不用那什么巫婆,你说好不好?”
“不,不用了,不用了……”吴大嫂连连后退,脚跟踢到台阶上,霎时跌倒在地。
两男人哈哈大笑,“你这小寡妇,脚腕子这么白,我来摸摸看……呃啊!”
男人眼前闪过一片白,额头猛地被人打了一掌。
“住手。”乌长离拦在吴大嫂身前怒道。细风将她的帷帽上白纱轻轻吹起,露出其中的少女面庞。
“小婊|子!”男人破口大骂,“竟敢打本大爷?!”
男人挥拳而来,乌长离抿着嘴弯腰躲开,飞起一脚踢在男人膝弯上,但这男人体壮如牛,乌长离竟是无法撼动他分毫。
只能用刀了。
乌长离作势就要抽出袖中匕首,可眼前之人忽然被一拳撂翻,重重倒在石板上痛苦哀嚎。
“滚。”来者背对着两名男人冷喝道。
两男人连滚带爬地窜进巷子。
乌长离紧急收回匕首,仰头朝来者看去——是那天私塾里的人?可看他身形服饰,又发觉他是方才在城外扶吴大嫂的人。
是一个人?
她发愣的这间隙,来者已然扶起吴大嫂,又退开半步问道:“没事吧?”
乌长离回头看向吴大嫂,又看了看来者,猜测他定也是跟踪而来。
“没事没事,多谢大侠!”吴大嫂低头擦眼泪,又走到乌长离身前,“小姑娘,刚才,刚才谢谢你!”
乌长离愣了一下,应道:“不客气。”
来者望着二人,从怀里拿出一袋东西递给吴大嫂:“拿去给孩子治病吧。”
吴大嫂看着那钱袋又哭起来:“没用的,大夫也治不好了……治不好了。”
乌长离手指轻轻一颤,只听吴大嫂哭诉道:“我带桂儿看过好多大夫,都说治不好了,听说神巫法力无边,兴许有救,他们又不准我进去……呜呜呜呜……”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