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姐净身，设灵

师门，到祠堂门口。

祠堂外，两个守门女弟子给她行礼，苏晓靖还了礼。

踏进门槛，远远看着。

见祠堂里正中的位置摆着一个半高的台案。案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色的褂子，她远远瞅着，身形相貌是大师姐的轮廓。

缓步进去，到了身前，看到她的脸，就是扶玄。眉目微蹙，脸色苍白。

腰腹的位置上有血迹，沾到白色外衣上，微微浸了出来。是扶玄常穿的那件外褂。

苏晓靖扯开衣服，看到了伤口。

胸腹中箭，箭身已没入身体，只箭尾微露在外面。伤口处周围是氤氲的血迹。机械弓，短箭，这是给朝廷精锐军士配的强弓劲弩，这种短箭配着强弓，锋利到能穿透人整个身体。中箭者几乎是立刻毙命，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苏晓靖不忍再看，重新盖住了伤口。身边感觉有些冷，冷气从扶玄身下来。

苏晓靖撩起案布，看到下面是一整张的冰。

那个逍遥弟子从太原府慢悠悠回长安，总得两日多，苏晓靖听到消息后，快马昼夜兼程而回，也用了一日多，算来扶玄的尸首已在祠堂放了四天。如此冰着，不处理伤口，不设灵，应该是在等她回来。

门口有脚步声。是师父无缘来了。苏晓靖刚回斋里，就有弟子禀报了无缘。

苏晓靖回身看去，见师父迈着很慢的步子，慢慢进来，到了扶玄身前。

“靖儿回来了，”无缘说道。

“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苏晓靖退后几步，跪在了师父和大师姐跟前，红了眼睛，眼泪簌簌而落。

无缘道：“本该一回来就处理伤口，设灵堂的，我总是没有力气处理这些事，我一个人做不了。就只好这么放着。等你回来。

玄儿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便要你回来，咱们给她净身，设灵，你好好陪她几天。”

才十几日不见，师父头上多了许多白发，憔悴了许多。

“家里的事，这回闹得厉害吗？”无缘问。

“这次就没有人来，我怀疑逍遥派故意放出消息，就是为了让我回家。不让我去武林大会。不让我保护师姐。”苏晓靖哭着说道。

“这一路赶回来，定是累了。回屋歇息吧，晚上再过来。”师父还是很体贴她，没有怪她。

苏晓靖确实是累了，头疼得厉害，摇摇欲倒，便回说，“听师父的，晚上再过来。”

她起身，站起来，见师父已经走到了扶玄跟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身上，就那么看着她。

无缘最悲伤的时候已经过去。

遗体刚回来那会儿，她按着徒儿的腰腹，一下又一下，往丹田送入内力，将她的腰腹按得陷了下去，始终找不回一点脉搏。她用尽全力给徒儿渡气，直到力竭。她的身子也只是随着她下按的力度微微晃动，神情没有任何反应。

吴婷看不下去了，她家是开衙门的，见过刑案，看扶玄的样子就知道她气绝已久。根本救不活了。

如今眼见师姐受罪，师父痛苦，没有任何意义，劝道。“人死岂有复生之理，师姐已断气许久，师父节哀，准备丧仪吧，让师姐好走。”

无缘停了悲伤，这几日不再那样激动。只是每日来这里坐会儿，看着扶玄发呆。

晚上，再来祠堂。无缘已等在那里，椅子上放着准备好的衣服，还有热水。这几日无缘在家，给扶玄准备掌门典礼，里衣，成衣都备好了，外面那件袍子上绣上了凤凰图案，她亲手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就为这次回来，给扶玄风风光光办了典礼。”

二人取出她身体里的短箭，擦洗过伤口，无缘小心翼翼的给义女穿好衣服，将带血的腰带清洗抹干，手穿过身下重新束上，系了扣。整理过脸面头发，重新带上冠。

放平展了她，抬手摩挲过她的身体，将略有些紧张的身体揉抚到舒展了，眉间微蹙也让无缘抚平，神态安详而平静。

祠堂里点上了蜡，烛火闪耀，祠堂里让这一排排烛火照出了温馨的氛围。扶玄身上的金色冠带在烛火下微微反着光，

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圆满，无悲无喜，无欲无痛。这是她活着时追求的得道者的境界。

无缘站在身旁，一手捏着她手，一手摸着她心口丹田。呜呜咽咽的说话，“玄儿，睁开眼睛，看看娘，你就这么走了，真的不管娘了吗？我的孩子，我的玄儿。”

她又哭了会儿，累了，坐旁边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后他拿出一个药盒来，取出一枚药丸，轻轻捏着扶玄的下巴，待她微张口后，将药丸放了进去。

她摸了摸她的脸，之后抓了她双手，放在腹前。如此，歇一会儿，哭一回，直到精疲力竭，实在累了，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发呆。

“那药是....”苏晓靖问。

无缘回道，“川中余家的药，可保容颜。”苏晓靖点了点头。

无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