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
夜幕深沉,黑云密布,不见半点月光,白日里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皇宫此刻却显得无比压抑。
几队禁林军严密看守着一座大殿,殿名流云,乃当今圣上的皇姐——昭阳长公主在宫中的居所。
除了看守的禁林军外,还有巡逻的士卒,他们排查流云殿的每一个角落,连路过的小飞虫都不放过。
用这样对待重犯的看守力度囚禁一名公主,让人不禁怀疑这位长公主是否犯了什么大错?
景玉姝端坐在殿中,抬眸看着窗外守卫的人影,勾起一抹冷笑。
她可没有犯什么大错,唯一的错是轻信他人,把一个白眼狼捧上了皇位。
“吱呀——”
殿门被推开,一名宫女在侍卫的监管下进入殿中,宫女提着几个食盒,看到侍卫警惕的眼神,翻了个白眼,直奔景玉姝。
“殿下,这是今日的晚膳,有您最爱吃的豆乳芙蓉糕。”
宫女是景玉姝的贴身侍女初瑶,自幼和她一同长大,如今被囚禁在这流云殿,吃食全靠初瑶去取,这是皇帝的命令,说是让景玉姝派个亲信盯着,做事也好放心,以示自己并不想对她动手。
但景玉姝却知道皇帝的另一层意思,“你的亲信兼好姐妹在我手上捏着呢,要是不想她出什么岔子就安分点。”
初瑶向来性子爽利直率,此时说话却吞吞吐吐起来:“殿下,我在路上听到有宫女私下讨论,她说...”
“她说什么了?”不知为何,景玉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这预感就成了真。
初瑶心一横,就直说出来了:“她们说萧太妃怕是不成了...”
“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砸在景玉姝的心尖,让她感到一阵心悸眩晕。
萧太妃是景玉姝的生母,为人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只有景玉姝这样一个女儿,在她还小的时候,萧太妃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不受宠也没显赫的家世背景,太监宫女们看人下菜碟,她分不到什么好东西,日子过得拮据,却依然给自己的女儿最好的,甚至在景玉姝落水高烧不止后惊扰圣驾只为求得太医为女儿治病。
景玉姝从那时就下定决心,要成为父皇最看重的公主,要拥有自己的封地,要带着母妃在自己的地盘生活,让她不再受人欺凌,不再终日惶惶不安,这也是她会被囚禁在此的原因。
景玉姝亲手扶持当朝皇帝上位,不求权,不谋利,只求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能够让母妃颐养天年,这也是皇帝一早与她说好的,却在朝政稳固后,以母妃为挟,让她自愿被囚禁在这里。如果母妃不成了,那么她所做的努力,在这里度过的暗无天日的时日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景玉姝面色衰败,母妃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若是连母妃都失去了......
“殿下!”
见景玉姝面色不对,初瑶懊悔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宽慰道:“那些子太监宫女向来是乱嚼舌根、捕风捉影的东西,说不定这些话都是那个白眼狼教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殿下您心慌意乱。”
景玉姝平复着心情,初瑶的话不无有几分道理,毕竟前几天皇帝经常来此说些冷嘲暗讽的话,就是为了激怒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此举何意,但景玉姝没有一次如他所愿。
初瑶对皇帝生起无穷怨气,嘴上骂个不停:“太妃对他视若亲子,您也将他看做亲弟弟,若不是您的扶持,哪来现在的他,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胆!竟敢辱骂天子,这可是大不敬!”
一声惊喝从门外响起,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踏入室内,身边的太监瞪着初瑶,似乎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就立刻把她拖出去处死。
男子正是当今圣上,生的俊美非凡,气宇轩昂,和景玉姝记忆里那个怯生生拉着她裙摆的瘦弱孩童判若两人。
皇帝瞥了一眼怒视他的初瑶,轻笑一声:“皇姐向来最重规矩,怎么身边却出了个敢冒犯天子威严的奴才,今日朕就替皇姐好好教导下人规矩,把她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侍卫把初瑶拖出去。
初瑶瘦弱,五十大板下去,应当是活不成了,她深知这点,于是敞开了骂:“景承宴你不得好死,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你对得起先皇和先太子吗!要不要是殿下心善,哪能让你这样心胸狭隘、一无是处的废物有今天的地位......”
初瑶的话似乎戳到皇帝痛脚,他面上看好戏的笑意凝固了,铁青着脸,恶狠狠的下令:“把她的嘴堵上,直接杖毙。”
屋外传来重物打到皮肉上的沉闷声,一下又一下,景玉姝觉得心口阵阵发疼,初瑶和她的情谊深重,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就连母妃的消息也不明确,这下她是彻底的孤立无援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识人不清,扶持面前这个虚伪至极的白眼狼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