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仙
他递了一盏给她:“尝尝?”
明和抬手接过来,啜了一口。芳辛酷烈,却又有些甜味,冲淡了烈意,不似单纯烈酒的辛辣。
她点点头,“确实好喝。”
丛镜笑了笑。
明和也笑笑,低下头去,把杯里的饮尽。顿了顿,又自己拿了坛子来斟酒。
她多喝了几杯,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烫,眼前也越来越朦胧,终于有些支撑不住。
丛镜看着她晃晃悠悠的往下趴,伸手托住她的脑袋,轻柔地放在她的小臂上,让她趴在桌子上。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末了,想抱她回床上去,她那两个侍女迎上来,一左一右地扶住她。
那个叫棋酒的禀道:“大都护,公主爱洁,要沐浴了才能入睡。”
丛镜点点头,放开手,兰芽和棋酒扶着明和转身,听他在身后道:“公主吃醉了酒,小心些。”
从净室出来,把明和交给丛镜,两个侍女就退了出去。
才走到廊上,兰芽就忍不住开口:“公主不是贪杯之人,怎地今晚饮了那么多?”
棋酒也不知,走了几步才回说:“许是那酒好喝吧。”
屋里丛镜看着臂弯中的小娘子,她已经换上了藕色的寝衣,原来梳的高髻已经散下了,一应钗环也都摘下,披散着一头缎子般的长发,松散柔软,在他的手背上滑来滑去。掌下的腰肢纤细,是独属于女儿家的柔软。
肤如凝脂,白皙通透,眼眶和鼻尖、面颊却都是粉色的。她走了两步,许是头晕,把手搭上了他的脖子,脸也软软的靠上来,不走了。
丛镜矮身把她抱起来,几步行至床边,放她下来时却废了点功夫。
她半闭着眼,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听见他说话,只是胡乱点着头,手却不撒开。
丛镜无法,又怕弄疼她,颇废了些时候才把衣领从她手中解救出来,用锦衾把她裹住。
明和是真的有些醉了。
原本在桌上时,她就打定主意要借坡下驴,借酒意探探丛镜,为了真些,也就掂量着自己的酒量多喝了几杯。
趴下去时她还算清醒,也知道丛镜的手还伸过来扶着她的脑袋。
没想到这葡萄酒的后劲太足,由那净室里沐浴的热水一激,她便像喝了好几坛一样,昏昏沉沉的,浑身都失了力气。
面颊太烫,明和拿过丛镜的被角蒙在脸上,光滑的背面有些许凉意,抚平了一丝燥热。
丛镜还在床边,明和嘟囔了一声“水”,他听见了,去端了杯来,明和靠在他的肩头喝了两口。
丛镜问:“不喝了?”,明和摇头,他放下杯盏,灭了灯也躺去床上。
明和缓了缓,借着脑子里仅剩的一丝清明滚到丛镜那边,掀了他的被角搭在身上。
丛镜吓了一跳,掀开被子把她蒙住:“公主?”
成亲后两人一直都睡两个被窝,泾渭分明。明和突然滚到他这边,丛镜有些拿不准。
也知她是吃醉了酒,想用她的被子把她裹好再挪回去,却不想明和拽着他的被子不撒手,还往他怀里翻来。
丛镜的喉结滚了滚,又唤了一声:“公主?”
明和已经想睡去,又记挂着今晚的酒不能白喝了,被他叫的心烦,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唇上。
帐子还没拉上,丛镜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她,他是习武之人,夜里视物不算难事。
她动动唇,声音小小懒懒的:“你别叫我公主。”
丛镜问:“为什么?”
她的手指还按在他的唇上,手指随着他说话而动,于是眼睛也盯着他的唇,想了半晌才说:“因为我不是公主。”
丛镜笑了:“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叫我绛仙……这是我的小字。”
丛镜把唇上的手指拉下来,塞进被子里,道:“我叫丛镜,小字鉴之。”
她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我知道啊。”
“你是我的郎君。”
丛镜在黑暗中看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明和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丛镜拉了她的被子来想把她裹进去,却发现她又揪住了自己的寝衣,他伸手想把她的手扒下来。
许是弄的她不舒服,明和嘤咛一声,往他怀里拱了拱。丛镜闷哼一声,她全身上下都是软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呼吸清浅,睡得没心没肺。
丛镜轻叹口气,放弃了把她移回去,自己往外挪了点,平复良久,又认命般帮她掖好被角,低声道:“小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