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
衣襟上的手越来越紧,又突然松开:“不喜欢。”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浓墨一样,泼在这本就昏暗的黑夜,连最后一点微光都无法透过。
她虽然在他怀里,两人的距离又好像是无法跨越的远。
什么都看不清的夜里,明和慢慢地贴近丛镜,侧脸靠上他的胸膛。
耳边是他浑厚有力的心跳,明和闭上眼:“你不是说,会带我回中州的吗?”
丛镜轻嗯了一声。她贴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好像放大了很多倍,让她心安。
明和吸吸鼻子,道:“北地太冷了。或许,等雪化了,草长出来了,我就喜欢了。”
她把丛镜抱得更紧。
一只手慢慢地搭上她的肩头:“不会太久。”丛镜感知着怀里这个让他沉沦的小娘子,思索着慢慢哄她:“会渐渐暖和起来。天离草地很近很近……”
他想到明和念诗的那个雀跃劲,有心想告诉她草原上的牛羊、成片的花,可他到底是个粗人,连却扇诗都不会作,更吟不出文绉绉的诗句,只好保证:“到时候,我带你去骑马。”
明和果然有兴趣,从他怀里抬起头:“可我不会骑马。”
细柔的温暖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喉结,丛镜道:“我教你。”
明和往上蹭了蹭,靠上他的肩头:“多谢郎君。”
丛镜笑了下,明和问:“你笑什么?”
他不说话,明和却不依不饶了,伸手在他腰上挠了下,猫儿一样,丛镜呼吸一滞。一把就扣住了她作乱的手。
明和又挠他的掌心:“你说不说?”
其实丛镜只是觉得她很好哄,他在心里准备了很多说辞。
她说她不喜欢北地,可他却有私心。他是北地的大都护,即使答应她日后要带她回中州,他也想让这个大都护夫人喜欢这个生他、养他的广袤土地。
现在他却不知道如何说出来了。
明和的手像条鱼儿一样从他掌心挣脱,又放在他腰间,要挠不挠地威胁他:“你快说呀,为什么笑?”
丛镜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又扣住了明和的手,这次明和却挣不开了,掌心紧紧贴着他的腰,感受着掌下的皮肤越来越热。
不仅仅是这一处,原本搭在她肩头的大手动了动,往下划去。
他的头慢慢地贴近她,身体却往外挪了挪。
明和再迟钝也明白了。
实在是丛镜对她太过温和,她才忘了他原本有多危险。
少时便入行伍,手握重兵、杀伐果断的大都护,却有一双慈悲眼。
他轮廓俊朗,甚至称得上凌厉,可眼尾却微微下垂,无端透出一点悲悯,明和就常常沉浸在他满眼的温和里,或者说,与他说话时只要对上他的眼,她总能忘掉小心,进一步,再进一步。
可他少时就在父亲战死后领兵杀出重围,甚至能趁敌军不备转头打个回马枪,带回了父亲尸身使其免受敌军□□。也因此获先帝赏识,称其“英勇非常,轩轩如朝霞举。”
二十有二的年纪,就统领北地三军、辑宁外寇,安天山北麓之人,又怎可能是温恭纯厚之辈?
丛镜感受到了明和的惴惴不安,掌下的细腰轻轻战栗着,盈盈一握,却也玲珑柔韧,仿佛稍用力就能捏折。
她的眼睛也闭上了,掩去了里面的一汪秋水,纤长的眼睫轻颤,如一把小扇一般扑闪着。
可面上的神色却颇有些——视死如归?
丛镜被这种荒谬又不可思议的想法逗笑,轻笑了一声,听在明和耳朵里,却让她更紧张了,有心想睁眼看一眼,却只见满目漆黑的夜色。
她惴惴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上丛镜的衣襟,却不敢抓住,只用了两根手指狠狠捏起一片布料,颤颤巍巍地开口:“郎君。”
明和听见他哼了一声,随即腰上的大掌挪走了,可那灼热的压迫感还在。
明和一口气还没舒完,丛镜的手竟然又折返回来,还如她先前那般捏了两下,然后就是他沙哑的声音:“以后还乱动吗?”
明和摇摇头,又怕他没看见,急急地开口道:“不会了。”
腰上的手还没移开,明和又软了声音:“郎君——我真的不会乱动了。”
突然,她被他拥入怀里,原先捏着他衣襟的手变成了推拒,整个按在他的胸膛上,努力在两人之间隔出一个小小的缝隙。
不过好像没什么用,他的头抵在她的颈窝,呼吸急促,明和夹在两人胸前的手指都能感受到灼烫的气流,她既紧张又有些害怕,开口也带了一丝哭腔:“丛镜!”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丛镜愣了一下,慢慢地放松了手臂。
他开口,声音是莫名的紧张:“弄疼你了吗?”
明和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他只是抱着她,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她想到之前自己滚进他的怀里,不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