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制暴
今天是加洛林酒馆开例行会议的日子,原本大家要等到这个月结束才聚在一起开会,但加洛林酒馆的资助人兼统筹者毫无预兆提前来访,酒馆只能关门大吉,里面每个人都穿戴整齐,毕恭毕敬地向他汇报酒馆经营情况。
“干得不错。吉洛特起义之后,国王想必会对那些大贵族多留个心眼。不过,这还不够。”唯一一个坐着的人听完他们汇报,淡漠地总结。
他指着地图说:“这次起义已经让坎贝尔公爵怪不好受的,接下来,我们派几个人去切斯菲尔德,把麻烦丢给马其曼侯爵。根据我们的线索,说不定,那批来路不明的武器就和他有关。”
他说这话时,好像在玩沙盘游戏,只注重策略,不理会被卷入其中的每一次流血,国王与贵族、城市与人民,不过是沙盘上的资源和塔楼,对他而言,把一滩水搅得越浑浊越好,这是为他浑水摸鱼提供机会。
吉尔伯特弯下腰说:“对了,有迹象表明,坎贝尔公爵有想在封地建国的嫌疑。我们现在要把那些证据卖给国王吗?”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不需要,现在还不是时候。”
急促沉闷的敲门声扰乱了安静有序的会议,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彩绘的玻璃碎了一地,受力的地方只剩铁丝上还挂着几块倔强的碎片,女人绝望的尖叫从门后传入每个人耳里,但除了刚才悠然坐好的客人,谁都无动于衷。
“露西亚!”他从掌权者变回失去理性的少年,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不再平静得像冻湖,它开始激荡起愤怒的地狱之火,而这火越燃越烈。
他追了出去,看见露西亚被歹人用肮脏下流的姿势按在墙上,他连不经允许碰也不敢碰的脸被他们打得发红发肿,精致的面颊上全是鲜血。
那些人看见是加洛林酒馆的人,忙慌张地把到手的猎物推过去,各自跑起来。
他当然不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混混此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低语,这些低语不属于任何魔法,它曾刻蚀于人皮书上,藏在塔的最底下,被重门深锁关闭。
地面被令人发狂的咒语切割出圆滑的虚空,漆黑的淤泥从虚空中攀涌而上,被咒语赋予活力,蠕动变化,抓住他们的脚,如墨水般在身上洇开扩散。
他们发出更惨烈的尖叫,被黑泥附着啃食的肉块正在冒烟,血肉里的水分全被蒸发,变成枯槁的焦尸,又像烧焦的无机物那样,在瞬间被捏得粉碎。
在生命被夺走的最后一刻,他们看见施咒者捂住受害者的眼睛,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散发出传说中魔物才有的癫狂,里面有红色的光芒闪烁,最终,刺目的红色吞噬了他们的灵魂。
“露西亚?”伊格内修斯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看向怀里不再挣扎的人。由于在精神接近崩溃的状态下见到信任之人,露西亚的大脑因溢出的安全感昏死过去。
伊格内修斯咬牙切齿地问赶上来的人:“那几个人给谁交保护费?”
站在他身后的金发男性即答:“噢,看起来像是克莱夫的人。”
这是个值得警惕的姓,近段时间,他常在酒馆和他们的报告中听见这个家族干的破事。
伊格内修斯即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在众人面前冷静,急促的呼吸在瞬间缓和下来。他抱起昏过去的露西亚到酒馆里安静舒适的二楼休息,认真看常驻女医师把露西亚脸上的鲜血擦干净,上好药膏后,他才离开,一拳将吉尔伯特打倒在地。
“不准去扶他。”他对想要围上来的侍者说。
而后,他扯住吉尔伯特的衣领,毫不客气,一拳拳往他身上砸。等发泄够了,他才抓起他按在木墙上质问:“你知道她会遇上这种事,是不是?”
吉尔伯特艰难地吐出一口血沫,微微点头。
“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说!”
“您再打……我就没力气说了。”吉尔伯特故作轻松地笑,但肌肉一动,又扯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伊格内修斯放开他,拿过侍者提前准备的湿毛巾,擦掉手上沾染的鲜血,睥睨被他打倒在地的男人,“给你一分钟,你最好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好好好。”此刻,吉尔伯特依旧不急不缓,想着怎样占据主动权,“我一时半会不知道从哪说,还是您提问吧。”
伊格内修斯坐下来,他看见自己白衬衫袖口上露西亚的鲜血,情绪跌到冰点,愤怒让他心口堵得慌,甚至想要杀了吉尔伯特来发泄。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自己来的。”
“那么多家酒馆,她就刚好进了我的?”
伊格内修斯看向毕恭毕敬的侍者们,他们都低着头,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参差不齐地点头。
有人说:“这不是缘分吗?”
伊格内修斯暴虐地露出尖牙,弯腰靠近吉尔伯特,死死盯住那双被打肿的眼睛,“看来酒馆的作风急需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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