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诺哀歌
“真蹊跷啊,你不会发现不了她的谎话吧。”泰勒问他。
伊格内修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了一会露西亚谈到家庭的神情。那仿佛是孩子看见橱窗里最美丽的娃娃的表情不可能出错。每当她提取过去时,身上总会散发柔和的气息,双眸微寐,语调轻缓,带着壁画里少女的沉静。这是没有过去的人装不出来的。
“我分辨得出。”
“我相信你的直觉和推理。不过,如果露西亚不姓戴维德呢?”
伊格内修斯转移话题:“你一年前来过,为什么也对菲利普·戴维德的事一无所知?”
泰勒解释道:“我只是被你父亲邀请来的,所有安排都由他负责,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非常忙,每天都有许多人拜访他,我问起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不说。”
“你应该继续打听。”伊格内修斯的不满和责备溢于言表。
泰勒挠挠头投降:“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伊格内修斯转转手杖说:“反正是他在向你隐瞒此事咯?”
“你觉得你父亲参与了?”泰勒忙摇头,“不可能。坎贝尔公爵再怎么手眼通天,能把所有人的记忆都篡改掉,让他们忘记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姑娘吗?”
“彻底忘记一个人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瓦特反驳道:“你是说心灵系魔法?那不可能,除非是大型催眠法阵,但根本不可能只让两个人记得。”
“我都要忘记他是心灵系魔法师了。”伊格内修斯的语气里带着轻蔑,不经意地追问,“你处理过类似事件?”
“是啊。魔法师之间狡猾又不服管控的人太多了。还好你不是魔法师。”
“还好我不是魔法师。”伊格内修斯轻声重复。
他继续思考,“既然心灵系魔法不能做到,那就只能和那对夫妇说的一样,来自阴影了。”
“但万一露西亚本就不存在呢?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伊格内修斯的眼眸低垂,不愿再同他说话。
墓园的天色阴沉昏暗,满地藤蔓顺着十字架缠绕上墓碑,抹去碑文,在裂缝里开出一条道继续生长,把人留下的最后一尊方碑也挤压得分离崩析。
这是城市里最安静的地方,是每个寂静人生最后归处。
跪坐在沉默的墓碑前,伊格内修斯怎么也理不清头脑中的思绪,感官也迟钝到无法运作。戴维德,这个词弯弯曲曲,像丑陋的爬虫刻蚀进石块,留下生卒日期。
瓦特放了一束花在戴维德夫妇墓前,也半蹲下来,试图缓解气氛,“有的魔法师获得阴影的力量后能够复活死尸,可惜他们不肯把能力用在真正需要的事上。”
“复活死尸……”伊格内修斯捻着一小撮野草,说道,“那些人也可以做到。”
“什么?”
“女巫。从前‘女巫保护协会’的那群女巫。”伊格内修斯眯起眼睛。关于女巫的信息太零碎,他得花些时间找找。
“那个谁……科尔温·塞西尔不是杀了剩下的四个人吗?”
200余年以前,女巫保护协会的会长被另外五位成员吃得一干二净,年过40的科尔温·塞西尔为了给她报仇,逐个杀死剩余所有成员,在击杀黑夜的女巫时却惨遭虐待,被钉死在废弃的仓库里,灵魂永远无法解脱物质的囚笼。不可否认,正是他的英雄壮举,使得女巫从此消失在世人眼里。
然而伊格内修斯却说:“她们会无限制地重新降临。”
“哈,魔法师就已经够糟糕的了,你现在又和我推测女巫还存在,太为难人了!我都准备退休了。”泰勒将信将疑地说。
“当然,只是猜测。或者说只是小说记叙而已。”
“‘渴求力量的女巫吃掉人的灵魂和□□的同时,会吃掉人存在于世间的证明。在她们之中,时间女巫拥有看见受害者记忆的能力,相信每个记忆节点都有力量,当无人记起受害者存在,受害者连同有关的记忆的力量就全部成为时间女巫的部分。’这是《时空折叠》里的一段,作者是莎拉·庞加莱,大名鼎鼎的女巫保护协会会长及创始人。”
“所以你认为是时间女巫?那么,露西亚是怎么活生生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依靠木偶女巫的力量,她能够把人变成木偶。”
“那么,你告诉我,露西亚还是人吗?或者说,露西亚还是露西亚吗?”
“我不知道。”伊格内修斯的眼神闪烁,无措地看向墓碑。
泰勒强迫他直面现实,“有没有可能是木偶女巫设定了她的行动程序。”
伊格内修斯不甘心地替露西亚辩护:“不可能,她不呆滞,思维活跃,还能写作,会肚子饿!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她眼睛里也有光,会独自行动。”
他看向泰勒的目光里隐约有些期待,期望他能够站在他这边。
“那倒是,她是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