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慌张,无措,难堪。
焦勖脸色发白,手藏起来的瞬间便后悔了,压抑在心底的自我厌恶和毁灭的情绪汹涌着又争相浮上了心头。
他不该这样反应过度的。
一颗红豆而已,纵使叫她看见了又如何。
他仓皇不及真正想要遮掩的,分明是他心底那丑陋不堪的无法见诸于日光之下的欲望。
不抱希望便不会失望,不去在乎便不会受伤,知道要不起才不会生出非分之想。
这十七年来,他一直做得很好。
他的心历经年复一年地磨砺与锤炼,变得强大而冷酷,他以为再次见到赵琦他也必然能泰然自若。
他以为他能的。
赵琦落在他身上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
焦勖面色发白,嘴唇颤抖着,只觉自己好似一个被扒光了衣裳游街示众的贼,令人窒息的羞耻感排山倒海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狼狈得无地自容,恨不能就此消失。
赵琦嘴角噙着笑,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笑意自目光里满溢出来,视线攀着焦勖背在身后的手臂迅速上移,未曾想触到的却是焦勖绷得发白的愈发卑微压抑到骨子里的惶然。
赵琦看着他,眼底的一片欢喜连着脸上轻快的笑意尽皆化成了一声叹息。
她想抱他。
未曾有片刻停顿,这个念头方一浮上心头,赵琦便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双手,在焦勖瞪大了眼睛因错愕而手足无措的一瞬紧紧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太过突然,赵琦的脸贴上他的胸口时,焦勖素来精于算计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他的身体还保持着后退的姿势,整个人就那么直愣愣地呆住了。
耳边传来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急促而有力,那么鲜活,那样热烈,如此生意盎然。
赵琦抱在焦勖腰间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侧脸紧紧地贴近他的胸口,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焦毓还活着,真好。
她不在乎他变成了什么样,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他不承认自己是焦毓也没关系,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不管他叫焦毓还是焦勖,他都永远永远永远是她的阿焦哥哥。
赵琦又轻轻笑了起来,微微仰起头,被她紧抱在怀中的焦勖正呆呆地发着愣,看起来有些好笑,他脸上那些叫她不喜欢的沉郁压抑惨淡卑微的神情终于都没了。
察觉到自己在看他,他微微低下头,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睛轻轻地望了过来,像水洗过的星辰,也像易碎的琉璃,看得人心底发软。
赵琦弯了眼睛,脸上的神情不自觉便温柔了起来。
他想躲也没关系,反正她已经找到他了,她有耐心等他慢慢重新习惯和她相处,慢一点也不要紧。
四目相对,赵琦的脸离他从未有过的近,近到呼吸相闻,近到只要他的头再低下去多寸许,便能轻而易举地亲到她。
焦勖轰地醒过神来,慌忙收回视线撇开脸去,修长的脖颈因为急向后仰而绷得笔直,喉头不安地快速来回滚动,身体也再次僵硬了起来,甚至微微发起了抖。
他居然就这么让赵琦抱了这么久,他怎么敢和赵琦离得这么近,他刚才居然还想亲她,他怎么敢的。
比方才还要强烈而汹涌千百倍的恐慌和害怕瞬间攫取了焦勖的神志,赵琦有没有在他身上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她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一想到赵琦可能闻到了某种恶心作呕的污秽味道,焦勖几乎控制不住要发狂。
他不能在赵琦面前发疯,他已经被戳穿了一层又一层自欺欺人的体面,难道还要给她看一个面目狰狞的疯子,绝不可以。
想点好的,焦勖,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
衣裳和香袋是出门前换的,出来前他也仔细沐浴收拾打理过了,而且傍晚到现在他也刻意没再饮过水,按照往常的经验,两三个时辰内身上应该是不会有味的。
焦勖用尽了全身气力,极力压制着那份令他发狂的窒息感。
可他还是忍不住往最坏的状况想。
万一呢,时值盛夏,夜晚纵使还算凉爽,忙前忙后地一动起来总难免要出些汗的,赵琦又离他这么近,如果有的话她一定闻到了。
他自己已经习惯了,又有香粉和香袋的遮掩,只一点很淡的味道的时候是闻不出来的。
越往坏处想,焦勖发白的脸色便愈发惨白。
在他面前的是赵琦啊,那是赵琦,他赌不起。
他可以接受赵琦忘了他,不喜欢他,唯独不要她厌恶他。
焦勖的思绪乱糟糟地,满心觉得赵琦一定闻到了,可是他又想不通,她都闻到他身上的怪味了,那她为什么还愿意抱着他呢。
他应该挣开她的,可是她的怀抱好温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再抱过他了,他不知道赵琦怎么突然就抱他了。
她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