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未至,城先乱!
无事可做的她,在喝了药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再睡醒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内十分安静,桌上的蜡烛,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留下一滩烛泪,只有火苗燃烧和书页翻动的声音。
裴惜知缓缓睁开眼,茫然的眨了眨,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头顶的床幔看了好半天后,这才闷声闷气地问道:“翠屏,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娘?”,她听出了声音,疑惑母亲怎么在自己房间,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你还没好利索,要好好休息,娘哪舍得叫醒你。”
随着崔月芝拨开床幔,裴惜知也看到了人,只见她一脸疲惫地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翻开的页面还停留在第一页。
这是出了什么事?
裴惜知心里“咯噔”一下。
看着眼前这一幕,再联想到中午母亲走后,外间传来得几句话,心底隐隐有点不安。
她试探性地问道:“娘,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崔月芝放下手里的书,这个时候了,本也就看不进去,只是为了等女儿,这才拿本书消遣一下。
她也没瞒着,也瞒不了,直接说道:“城外乱了,北边的北狄部落攻破了雍州,分出了三万大军直冲上京方向而来,中午那会距离上京差不多150公里,到了这会大概还有100多公里吧,最迟明天中午就攻到城下了。”
说着对站在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伺候裴惜知穿衣收拾,继续说道:“现在你醒了,稍微收拾一下,我们就坐车直接南下,去交州找你父亲和哥哥。”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多,裴惜知听的,一下从睡眼惺忪中清醒了过来,猛坐起了身。
“娘,您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边说边掀开被子,欲要从床上下来,赶紧穿衣逃亡。
冷兵器时代的攻城,实在是可怕了些,想一想敌军都在100公里外了,她还在睡觉,大冬天的,全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无事,刚刚也才把马车行李收拾好,正准备叫醒你,你就醒了。”
崔月芝说的也不是假话,从上京所在的梁州,一路南下,中间经过荆州七郡、交州五郡,才能到达丈夫所在地方。
——西晋朝最南边的交州苍梧郡高陵县。
上千公里的行程,一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不管是吃的穿的行的,还是人身安全问题,甚至是部曲要带多少人,全都要做好准备和打算。
诺大的房间,除了婢女给裴惜知穿戴衣服的声音外,再无其他,片刻后,崔月芝才带着她,步履不徐不缓地向着前院大门走去。
此刻,裴府大门前,绵延一公里的车队,前后左右均被持刀的部曲团团护住,整装待发,肃穆安静,无一人发出声音。
裴氏黑中带红的族旗在寒风中簌簌作响,雪花洋洋洒洒落在马上、地上和一位老人的身上。
他就是裴家家主,裴惜知的祖父裴允文,表情严肃,目光深远,站在大门口,望着院内的方向,一言不发,气势骇人。
站在他身边心有怨言的三房众人,也被他压的不敢多舌一句。
只敢在内心吐槽,就她二房的裴惜知娇贵,虽说各房也是刚收拾好,可早走一刻是一刻,要是城没守住,北狄那帮蛮子进了城,可是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心下没嘀咕多久,雪雾下,由远而近的朦胧中,就走来两个相伴的身影。
是三小姐和二夫人!
裴家没有分家,孙辈跟着一起排名,裴惜知大伯父家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她则跟着排到了第三,唤作三娘子。
待人走近,相互问安后,裴家主这才对众人说道:“此次南下,路途遥远,虽说你们一个往南一个往东,方向不同,但城内已乱,流民四处逃窜,出城之时还是相伴而走,待出了城,再分开吧!”
他早看出了天下必将大乱,在几年前就把裴老二和裴幺儿打发了出去,一个被他安排去交州,一个被安排去了徐州,为的就是上京被攻破之时,裴氏还有嫡系血脉传承。
“谨遵父亲教导。”
裴家主叮嘱完,直直走到裴惜知跟前,目光幽深,语重深长地说道:“豫章,你自小就聪慧,比之谢家麟儿那个“仙中仙”,祖父觉得也是不遑多让的,给你起这个字,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南下途中,就不要藏拙了,护好家人,更要护好自己。”
在他看来,豫章之聪明,实属罕见,要不是她是个女郎,下一代的裴家,他定要把这个家交给她。
可惜啊可惜!只可惜!
这话一出,除了崔月芝,几房众人均惊异不已,面面相觑。
父亲(祖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南下途中要靠女郎?还是一个未急笄的小女郎。
聪慧?她聪慧吗?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