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
团势力开始夺嫡之争,举朝混乱之际,宦官刘宏与孟氏集团里应外合,扶五皇子继位。
新帝年幼即位,母后皇太后裴韫玉垂帘听政,孟相摄政,翻年正月初一改国号为安元。
年后十五日元宵,孟相传太后懿旨,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清剿,将曾经支持另外四位皇子的朝臣全部以贪污谋反等重罪下诏收押,有官职的子男尽数斩杀,官眷幼童,部分收入宫中掖庭为奴,其余全部押送西南夷地流放。
此次政变,后来被史家称作上元政变。
那一年,元宵还未煮好,父亲和两个哥哥就全被带着圣旨的官兵闯进来带走,一家人节日都没过第二天就收到消息说几人的头颅已经被悬到了城门之上。
祖母是先皇的姑姑,曾经也是集万千宠爱的长公主,先皇在世时也一直对她礼遇有加,因此不曾料到皇家居然如此不顾情义又气又急,当即昏死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尉月落这一生中最昏暗的时光。
尉家被流放,曾经巴结奉承的人,如今也能凑过来踩几脚。
押送他们的官兵见她容貌昳丽,常常对她动手动脚,后来祖母母亲逝亡在路上,那些官兵见没有长辈做主,更加肆无忌惮,趁夜黑风高,竟然想对她行不苟之事。
她为了保住名节,宁死不屈,最终咬舌自尽。
却没想到,她似乎,又回来了。
门重新打开,打断了尉月落的回忆。
她抬头,母亲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
尉月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母亲……”
尉母一脸担忧地走过来,抓着她的手就开始嘘寒问暖:“囡囡,听珠槿说你今日落红了?”
“怎么回事?平日里身体不是挺好的么?”尉母捏了捏她的手,又探了她的额头,“阿娘已经叫迟大夫过来了,好端端地落红,还是要仔细瞧瞧。”
“怎么了?眼眶怎么红了?”尉母查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女儿一直盯着自己,要哭不哭的样子,当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关心则乱。
“是不是谁叫你受委屈了?告诉娘,娘这就发落了他们。”
尉月落摇摇头,环住了尉母的腰,把脑袋靠在她的腰间:“没有受委屈,只是,有些想阿娘了。”
尉母愣了一下,将手搭在尉月落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午间用膳的时候不是才见过么,怎么突然腻歪了?”
尉月落埋在尉母的腰窝里面摇头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又和母亲确认了一遍:“阿娘,过几日是不是就到我的及笄礼了?”
“是啊,今天给你订的衣服恰好送过来了,等会儿看了大夫,咱们就去试试?”
尉月落从尉母怀里起来,抬头对着母亲笑:“好。”
*
尉月落重生了。
她表面上风平浪静,任由母亲和大夫查看她的身体异常,实际上心里却翻涌起惊涛骇浪。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了尉家被抄家流放的三年前。
迟大夫诊着脉,又观望着尉月落的神情问道:“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尉月落摇头。
在摇头的时候又感到脑袋后面因为自己的动作扯动有些疼痛,于是又补充道:“摇头的时候,脑袋后面有些痛。”
迟大夫疑惑地皱了皱眉,又搭着她的脉探了探。
“小姐的脉象缓和有力,没有什么大碍,应该是最近受补过度,因此落红,我等会儿开付方子,替小姐中和一下,这几日就请小姐饮食上注意清淡些了。”
尉月落点点头:“好。”
“至于头痛之症……”迟大夫沉吟片刻,“我替小姐针灸一下,除除湿气,应该就会好些了。”
尉月落应着“好”,依着迟大夫的话躺好。
迟大夫从诊疗箱里拿出了针灸包,缓慢地将银针消毒,又慢慢插入尉月落的脑袋。
针尖刺破头皮,带来轻微的刺痛,刺激着头皮也让尉月落渐渐意识到自己周围一切的真实。
她的痛感很清晰,也就意味着,她没有做梦,这也不是她死前的走马灯。
她真的重生了。
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尉月落的紧张渐渐松弛下来,她看着围在她旁边的珠槿和阿娘,回想前世二人先后离自己而去,忍不住掉了眼泪。
“囡囡,怎么哭了呀?”看见她落泪,尉母便着急了,“迟大夫,麻烦您稍微轻一下,可别弄疼她了。”
尉月落赶紧安慰道:“阿娘,没事的,我不疼的,应该是刺激穴位了,所以才忍不住流泪呢。”
她又对珠槿道:“珠槿,你替我擦擦。”
珠槿听着尉月落的话,拿了小帕子替她把眼泪擦干。
帕子将脸上的泪水吸干,尉月落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坚毅。
疼才好,疼才能让她记住重生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