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兽之王
明姝偷偷将没用完的千萝花散捏在手心,身子一歪,“哎哟”一声栽倒在地。
“怎么了我的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雪松配合地急声尖叫,朝着前头直嚷嚷,“吴副队长,我家姑娘晕过去了!”绮瑶和姑姑们亦紧随其后,焦急呼喊起来:
“吴副队长,咱们姑娘身娇体弱,哪里承受得住这连番折腾?烦您瞧瞧可有什么急救的法子?”
吴勇缓缓转过身,低低重复一遍:“司姑娘晕倒了?”他脚尖一转,踩着雪向明姝慢慢走来。
浓密翘长的睫毛微微翕动,渗出的冷汗将迷药粉黏糊糊粘在手心,明姝屏住气,数着假“吴勇”慢慢靠近的脚步。
脚步在耳畔停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明姝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蹲下,她毫不犹豫闭着眼就将手心千萝花粉往对方面上招呼。
一阵劲风从脸颊刮过,只听一声绮瑶一声惊呼,紧接着是后头丫鬟婆子们的连声喊叫,明姝蓦地睁眼,骤然变了脸色。
一直躲在她身后的绮瑶此刻竟被假“吴勇”挟持在胸前,闪着寒芒的银刀正架在她细长的雪颈之侧,而自己将才挥洒出的足量的千萝花散尽数落在了绮瑶脸上。
绮瑶体弱,此刻头一歪,是真真切切昏睡过去了。
明姝慌了神色,紧紧盯着假“吴勇”:“先生目标应是我,放了绮瑶,我跟你走!”
“吴勇”垂眸瞧了瞧绮瑶脸上密布的千萝花散粉,眼中幽光一闪,笑了声道:“在下带着姑娘一行辛苦逃亡,还什么都没做呢,司姑娘就想用千萝花散将在下迷倒,再用粗麻绳将我捆起,原计划下一步想干什么?不会是趁末将昏迷要将我扔下山崖吧?”他摇了摇头,神色诡异:“姑娘心思狡黠,焉知您现下心中不在想别的法子对付我?赎末将不敢相信您的话。”
说话间那锋利大刀又向绮瑶脖颈近了一寸,刀刃入肉,雪颈顿时喷射出殷红的鲜血。
明姝心跳漏了一拍,慌乱间不及思索假“吴勇”为何对她原先的计划一清二楚,不顾身后众人惊呼阻止,她急急上前两步,颤抖着嗓音道:“别伤绮瑶,换我。”
假“吴勇”真正的目标果真是她,见明姝不像使诈,眼一眯,下巴往右方峭壁间间的吊桥偏了偏:“烦请司姑娘过吊桥。”
“姑娘,不可!”后方又几声尖叫。明姝望去,那吊桥摇摇晃晃,又窄又长,仅容一人通过,是两座悬崖间唯一的通道,若是她走过去,假“吴勇”再将吊桥砍断,她便完完全全处于极为被动的状态了。
可不过去又如何?司府这一众女流皆不会武,从跟假“吴勇”走的那一刻起,已完全落入他的手掌心,此时一番周旋不过是他兴致颇高,愿意同她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明姝提起裙摆,毫不犹豫地朝吊桥走去。
“吱吖”一声响,明姝右脚刚踩上吊桥,一股极凌厉的力道忽然从身后掠过,一只修长洁白的手凭空抓来,将她整个人径直从桥上拎起,顺手向后一送,明姝便顺势落回了平地。纵使那个人有意放柔了力道,明姝落地时仍一个踉跄,雪松和姑姑们急步上前,将人扶住。
明姝急忙抬眼看去,来人着火凤营侍卫服饰,身形矫健,招式轻快凌厉,此刻他手中一把展开的乌木骨折扇,一边飞快挥动折扇一边向假“吴勇”飞纵而去。
假“吴勇”被逼得连步后退。
有人惊喜喊道:“是周昳侍卫!”
周昳出手又快又霸道,假“吴勇”一时应接不暇,一个不慎,□□被陡然掠过的劲风刮落在地,面具下的皮囊完全显露。
周昳清冷的目光在他面上一定,一扯唇角:“果真是你啊。”
周昳手腕灵活一转,将扇柄往对方膝盖窝一顶,假“吴勇”便不受控制跪倒在地上,周昳又从背后制住他头颈,他被迫仰起头。
于是真实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眼下。
天地间片刻寂静。
在场众人见其真容又有谁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顾修怀。
对于这位明姝幼年时的玩伴,青县司府大多数人还是认得的。四大姑姑脸色不无复杂,记忆中这是一个腼腆胆小的男孩,幼年随寡母迁来青县,母亲陈氏日日在黄府做工,小男孩便时常来找明姝玩耍。初时,姑姑们嫌顾修怀身份卑贱,严禁小明姝同他往来。后来可怜幼年明姝太过孤独,缺失玩伴,除了梅姑姑,松兰竹三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后来听说这小子造化不错,被荐去燕京国子监成为贡生。
无论如何都不敢想如今再见当年那个腼腆懦弱的小男孩摇身一变竟成了劫持姑娘的恶徒。
梅姑姑柳眉倒吊,疾言厉色道:“顾修怀,原来是你!想你从前纵算不成材也是个良善的孩子,如今竟成了个穷凶恶极的逆徒!你母亲泉下有灵,必定后悔生下你这么个孽子。待老身回到京中,必定事无巨细禀报东宫,严惩于你。”
“东宫?”顾修怀闻言摇摇头,嗤笑了声,“姑姑不若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