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ALOUSY,流川枫
那纤细嗓音喊出的流川两个字中兀自陶醉的流川枫,在听到最后这句话后警觉地回了头,他冰冷的目光扫视过来,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大窟窿,“不回去。”他开口,然后他说出了一个令靳男绝倒的理由,“你订的那张票是经济舱,我从来不坐经济舱。”
得,教导义理道德的举措宣告失败,接下来试试看争取劳工福利吧。
靳男抬手替他把牛奶加满,再帮他把两片吐司抹上低脂黄油夹进火腿,动作自然得一气呵成、理所当然。
然后她笑靥如花:“我们把专访的时间延长一个小时吧。因为我估计,只要你点头,今天之内就可以和仙道比上赛。场地我都借好了。”
对面没有反应。
流川枫盯着面前的牛奶和吐司火腿,狭长幽深的双眼里流转着某种眩惑人心的光芒。
她说些什么,他听不见。因为这一刻,他心脏里某个剧烈嘈杂的声音彻底盖住了他的耳朵。
我们总是费尽心思算计爱情,却常常忘了,其实打动一颗久居寂寞冷清的心,有时候只用再简单不过再自然不过的一个动作,便足够。
这一刻,流川枫的脑海里掠过高中毕业后那漫长的独居岁月,掠过在美国那黑暗如地狱般的两年生活,成功后身边来来往往人潮穿梭,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同幼年时他母亲常做的那样,理所当然地伸手,为他加满牛奶,替他抹好吐司,给他温暖生活。
在那漫长的一个人的人生道路上,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乎的,一个人很好,一个人没什么不好,他不需要别人,别人也不需要他。
然而这一刻,我们一向做完再想、边做边想的阿米巴原虫流川枫同学,搞清楚了他心底的需要和感觉。
他抬起头来,眼中熠熠流转的罕见光华怔住了靳男的笑靥:
我知道了,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我要你陪着我。
靳男觉得自己十分命苦。
刚刚和流川枫交涉完的她,现在要去跟另一位更难缠的对象谈判。
可是在麻生家民宿上上下下晃了一圈,却不见那位仙风道骨的身影。
于是她拉住在车里勤劳清洁扫洒的草野(这位已经充分估计到可能要在这个地方且睡上几天~~真是好孩子啊~~),问他仙道的去向。
“仙道啊,今天不用彩排和表演,”略一思拊草野道,“这个时间,他应该在——”
麻生家民宿背后拐弯,一片小小的静谧的海湾。
码头尽头的栈桥上,暗红色罩衫包裹住的修长身体微微前倾着,手里捏着一柄钓杆,在海湾水面上垂下安静而优美的弧度。
根据草野的指示一路找过来的靳男,放慢了脚下的步伐。
这样的一幅画面,似曾相识。靳男却说不清那诡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一阵海风拂过,静静垂钓的那张清朗俊逸的脸上,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这么开心?难道是有鱼上钓?”这时候已来到那人身后的靳男,开口问道。
那笑意便更深地送达到双眼里,仙道答道:“嗯,还是一条我等了很多年的大鱼。”
他放下钓杆,从身侧大背包里拿出一只小马扎,自然地放到自己右边,示意她坐下。
靳男坐下,打趣道:“你的装备还真是周到。”
仙道再执起钓杆,略略把线放长了些,然后他说:“花形明天会赶过来。”
“所以——”她扭头看他,话语中含了几分期侍又几分没原由的失落。
“所以,”没有看她,他轻描淡写地道,“你答应我的事算是做完了;我会屡行我的承诺,你只要,告诉我比赛的时间和地点就好。”
“然后,”他顿了顿,钓线轻动,在水面上划出一圈圈涟漪,“你可以回东京,或者,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之后他微笑不语。嘴角一直保持的弧度,在渐渐清晰的阳光下,让人觉出莫名的心安和清凉。于是她也只是坐在他身旁,静静注视那波澜不惊的水面,还有那和主人一样岿然不动的钓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并肩沐浴在那浅金色的温暖阳光里,时间安宁,水面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