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仓 长谷寺
按照队员们的说法,仙道是最值得他们信赖的,陵南的王牌。只要有仙道在的比赛,就一定不会输。
但是鱼住也说:总觉得这个小子,下一刻就要逃跑。接替我担任队长好像也是不得不回应大家的期待。
福田和越野都说:虽然很亲切,也很可靠,但总觉得和他之前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明明是非常信赖的队友,却无法轻松地走近交往。总觉得,仙道在刻意地避开我们。
相田记者说:仙道很喜欢在海边钓鱼,越是比赛和训练吃重的时间,越是喜欢一个人去人迹罕至地方钓鱼,他选择的地方总是只有他自己。也许,一个人在那里就不会有旁人打扰,那个环境是自由的,他可以不受任何束缚尽情的享受生活。
靳男突然在想,仙道和自己有些地方很像,不喜欢依赖他人也其实不喜欢被依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最自在,但又做不到全然的避世,会亲切地和他人相处,会乖乖学习参加高考,会考取医学院,会好好地在医院熬夜值班,学术论文也有认真写。每次翘班前后,都会玩命加班补足时间。
但是仙道和自己又不全然相似。自己因为小时候家庭动荡环境剧变的原因,对于很多世俗的标准是在意的,选择入世很多时候是因为不得不为,或害怕不为,什么都想要抓到手里,什么好东西都想要,才觉得有安全感。而仙道,“可以说,仙道是一个懂得自娱自乐懂得享受寂寞的人。”相田记者曾看着咖啡厅窗外镰仓连绵的海岸线,轻声说。
是的,他的那种如同太极两仪的自洽平衡,真是太耀眼,太令人羡慕了。
选择入世,是因为他想要,有他喜欢想要追寻的事物,并且他乐在其中。
靳男越是整理思绪和素材,仙道在她心中的形象就越发闪亮起来,一度在她脑海和心中不受控制的砰砰作响,似乎下一秒她对他的爱意就要迸发出来。原来,我真的是很喜欢他啊。靳男不无惆怅地想。
她打了一个电话给Ray医生:“仙道他有跟您讲过,他为什么一定要再站上手术台吗?”
Ray医生笑了:“我问过他,为什么坚持到这种程度。他说,因为他想要。他想要做一个,有价值的人。他想要做一个,可以全力以赴的人。”
“你知道吗?”Ray说,“他说那是他的闪闪发光的女神带给他的灵感。从那个灵感开始,生活突然变得热闹有趣起来。”
相田记者问:“你想去看看他经常一个人去钓鱼的地方吗?”她点头,然后在傍晚打车去了相田记者给她的地址。
黄色出租车穿行在镰仓海滨浴场旁边的公路上。
夕阳西下,无人的海滨一片静谧,金色的余晖洋洋洒洒地铺满了黄的沙滩和碧的海面,一时之间竟令她忆起冲绳夏日的那片海来。
恍惚中车已经停下,这里,是仙道曾经带她来过的地方。仙道曾拉了她的手,信步走到这一方海湾。
她扬起嘴角,这里,果然很象他会找到的地方。这片海湾被两侧涨潮的海水包围,上方是突出的大块礁石,的确是个安静私秘的所在,可是,面向海的一方,却因毫无喧嚣摭挡而视野开阔分明,放眼望去,装满眼眶尽是潮湿润泽的海和宽阔宁静的天。
她记得问过仙道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对方回复说:“鱼多啊。”
她在这片海湾最里面的位置站定,向那片礁石上方望去,莫名而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这里,她好像不止一次来过。
她突然想起她中学时期,常常去海边一个无人礁石上,作为靳男的加油中转站。是这里吗?不会是这里吧,她甩甩头。
仙道说:“你不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也许太久了。”
想什么呢?她自嘲地笑着再摇摇头。
相田记者告诉她,仙道还有一个隐藏的爱好,那是作为脑残粉多年跟踪后她才发现的秘密。
“喔,是什么?”靳男忍不住挑起眉问。
相田弥生凑过来神秘地拢住嘴道:“那家伙,其实蛮迷信的耶。他每年都会去长谷寺拜拜许愿,还会很认真的花钱悬挂许愿牌..."
于是第二天,靳男在绣球花馥郁的香味和晨晖中,步上了长谷寺的台阶,鬼使神差一般。
鬼使神差一般,她在一堆许愿牌中翻到了一张写有熟悉字迹的木牌。
"希望可以去非洲做那个project -- 仙道彰上"。落款日期是两年前。
靳男心中震动,放下木牌,眼泪已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