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色的双眸微微泛起波澜。他轻踩油门,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稍稍加了点力道。
怎么会白跑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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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顺庙附近的夜晚总是静谧的,月光比路灯明亮。
林墨一手搭在右腿上,一手扶着门框,小心地跨过约三四十厘米高的门槛,看见门口的水泥空地上摆了一张铺着红色锦绣桌帷的八仙桌。
前面的大半桌面上整齐有序地摆着莲花底座的塑料托盘,盛着三牲五果六斋。天公慈悲,喜好总与每家的孩子相似,因此上边大多是一些她喜欢的吃食。紧接着是两根大红蜡烛,桌角是一叠揉好的大寿金纸,上面放着不多不少12根香。桌子下还有待会儿拜拜完要燃放的烟花和鞭炮。
“妈,还有要我帮忙的吗?”
母亲李桂兰笑笑地转头,见到她的瞬间又板起脸来,“说了多少遍了,回去给我穿件外套再出来。”
“我不冷。”林墨穿了一件打底衫和一件宽松的毛衣,应对十八十九度的天气早已足够。况且大学四年,她在北京住久了,回到老家简直就是一年四季,三季如夏。
李桂兰双手叉腰,正要与她争辩,却又突然发现了什么,小跑了两步过来扶住她:“墨墨,你的拐杖呢?你现在不用拐杖就能走了?!”
林墨望着母亲和马上聚过来的父亲、阿公,点了点头。其实,她偷偷练习不用拐杖走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直到确定真的能正常走路,才敢告诉家人,生怕他们白高兴一场。
一时间,每个人都有些哽咽。
“好,能走路就好……”林庙公笑得皱巴巴的,欣喜地嘟囔,感冒的鼻音更明显了。
两年前,她从医院醒来,父母围在床边告诉她,她毕业前出了车祸,颅内大出血,双腿神经受损,已经昏迷了将近一年。
于是,她在错过留学的offer、失去了车祸前后两年的记忆、几乎掏空了家里所有积蓄之后,万幸地,留下了一条命和一对还有希望恢复健康的双腿,坐着轮椅出了院。
两年了,她从被人抱着、扶着,双手拄着腋拐艰难地迈出第一步,到扔掉一边腋拐,再从腋拐换成柱拐,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墨墨,最近还做噩梦吗?”父亲林南洋偷偷抹着眼泪,咧着嘴往她的碗里夹她最喜欢的卤肥肠。
除了双腿,她还出现了严重的睡眠障碍。刚出院时,一睡着就做噩梦。
“挺好的,医生说只要再吃一些安神的药就行了。”
林南洋十分欣慰:“那就好,这样我和你妈就能放心了。”
林家父母自林墨小的时候就外出办石材厂,因为环保政策的变化和原材料价格的波动,加上经营不善,之前的厂房倒闭了,赔了不少钱。两年前到许州重新办厂,成本都还没有收回来。明天工厂要进一批货,他们还得先回许州盯着。
林墨安慰了他们一番,说道:“对了,明天镇上要进香,应该很热闹,我想跟着进香的队伍在镇上走一走。”
明天是正月初九,清晨四五点,镇上的宗祠就要进行大型的拜天公活动,之后还要进香。九龙县三步一宫,九步一庙,正顺庙虽然只是个小土地庙,但香火向来很旺,十里八乡都是数一数二的。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祭拜,林家众人为此筹备了一晚上。
林南洋和李桂兰担心她的腿还没有完全好,自然是不肯的。但是林墨很坚持,答应他们一旦腿疼了,就回家休息,好说歹说终于让他们同意了。
林南洋还沉浸在明天就要离开的担忧中,跟林墨交待了一通康复后的注意事项,又问她之后是不是要回北京工作。
“回什么北京?!”还沉浸在欢喜的林庙公突然高声道:“林墨才刚刚恢复,需要人照顾。你们做父母的不心疼我心疼。”
“再说了,林墨以前在北京,多久才回来一次。你看前面那间杂货店的林老太婆,三个儿子生意做得多大,过年过节一个也没回来看她。以前那个经常跟我们林墨一起玩的孙子,听她一天到晚跟人吹牛,说学业有成,事业也有成。结果呢,直接待在美国的公司不回来了……”
林墨吃着东西,默默地听他们争论。其实关于工作,她最近一直在考虑。
只不过,她的身体比她反应更快。
最近,她一直做的那个噩梦里,多了半截内容。在梦里,她没日没夜地在一间工作室里,或开会,或敲代码……
有些记忆,正在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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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点一到,远处就有鞭炮声响起来了。
李桂兰一手围住蜡烛挡风,一手倒拿着香凑过去点燃,指挥着一家四口:“来,一人拿三根。”
林墨站在她旁边,听她碎碎念道:“天公祖在上,信女李桂兰,住在九龙县九龙镇的正顺庙,今天初九喜逢玉皇大天尊圣诞万寿,接受信女一家虔诚祝寿与简单供品礼敬……”
林墨百无聊赖地站着,心里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