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转眼暑假过去了一大半,这天,林画一大早起床,穿了一身新衣服,背上一个王秋灵送给她的小背包,对打着哈欠还有些迷糊的崔秀芝道:“我今天要去县城,早饭不吃了,中午也不用做我的饭。”
“去吧。”崔秀芝打量一下装扮一新的林画,了然地摆摆手。
六点的早上,天已经大亮,路上不时有出门干活的人走动,二大爷林建荣拉着车子从家里出来,看到林画问道:“一大早的这是去哪儿啊?”
“县城。”林画抿嘴一笑道。
“哦。”林建荣点头,“听你妈说准备在县城找活干呢?”
“还没影儿呢,先去看看。”林画边走边跟林建荣闲聊,“小莲姐快出月子了吧?芳芳说小外甥儿长得仿她。”
“还是不像她的好,直楞楞的。”林建荣带着笑嫌弃道,“你二大娘在伺候大丫头,这两天就该回来了。”
“芳芳是心直口快,以后要上大学的人,二大爷可得好好供应她。”林画道。
“哈哈,只要她是那块料。”到林建荣家的地了,他冲林画道:“去吧,别回来得太晚让你妈担心。”
“好。”林画点头。
镇上到县城的车半个小时一班,一大早赶车的人不多,林画站在靠近车站的小胡同里,从这里能远远看到王秋灵的店一角。
她本来是打算以店里进货周转的名义,最后三个月的工资不交给崔秀芝的,这几年的良好表现足以让崔秀芝信任她,或者把王秋灵最后给的五百块不拿出来,她也会过得轻松点,但是依崔秀芝的脾性是绝对会到店里闹的。
两百块堵嘴,不亏。
不过是刚开始苦一点,恰恰她什么都怕,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王秋灵待她不薄,不能连累她。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司机又吆喝了两声,确定没有人上车了,开始发动车子。
车子缓慢起动,林画一个箭步从即将关闭的车门里挤了进去,对司机歉意笑笑。
司机冲口的怒骂在看到是个清秀小姑娘时,不情愿咽了下去,脸色不好地道:“赶紧找位子坐下。”
灰扑扑的车座上坐了半满,林画走到最后一排,有两个空位,靠近过道的位置坐着个年轻男人,脸上搭个帽子在睡觉,另一边是个中年大叔,指尖夹着一根烟,正边吸边跟人聊天。
见林画看着他走近,大叔弹弹烟灰让出了进去的空间。
“谢谢。”林画道。
晏迟刚一上车,就从车窗看到了等在一旁的林画,开始见她迟迟不上车,以为是来车站等人,没想到居然是坐车的,从帽子的缝隙间瞄了瞄,又闭上了眼。
这时候的路还没修好,镇上到县城的公交车要开近两个小时,林画靠着车窗闭目养神,车子没有站点,只要有人上下,随时走走停停。
又有人招手,车子停下,一个有些耳熟的女人声音扯着嗓门跟司机讨价还价,“我前天坐的还是五块,今儿怎么就涨到六块了,这不是坑人嘛?”
“都是这个价,你要是坐就掏钱,不坐就下去,别耽误我开车。”司机不耐烦地道。
这人不情不愿把钱递过去,看着坐满的车厢道:“连个位子都没有,人家城里坐火车站票还给便宜呢。”
说着开始往车后厢走,边走边打量着座位,想找个瘦的跟人挤一下。
林画把腰低了下去,用前座的靠背挡住了头,把脸转向窗外。
以晏迟帽子下的视线看不到林画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黑色的头顶。
林画瘦瘦一团缩在里边,吸烟的大叔明显不想人来给自己挤位置,换个坐姿占了大半座位,严严实实把林画挡在了里面。
女人扫视一圈没找到空位,停在了林画前面一排,那里的座位下有个小凳子,人多时用来坐在过道里。
勉强在凳子上坐下,女人开始跟旁边的人聊天,说她儿子成绩多么出众,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说她闺女有多懂事听话,才十一二岁地里家里的活没有不会做的,从来不用她操心。
整个车厢回荡着她高亢的声音,得到听着的人羡慕的附和。
公交车停在县城外,一直等到所有人全下车了,林画抬起头,下车拦了个载客的三轮车。
晏迟从旁边小店里拿瓶水出来,跟在林画后面也拦了一辆,对骑车的大爷道:“长途车站。”
县城到省城的车一个小时一班,不年不节这个时候去省城的人也不多,不用排队,林画顺利买到了票,看看时间,离发车还有二十分钟,她买瓶水进入简陋的候车室等待。
县城到省城四个小时,林画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到了省城的汽车站后,她马不停蹄打了个出租车,赶到了火车站,不管快车慢车买了最近一班离开本省发往Z省的火车票。
直到火车鸣着长笛驶出车站,林画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长出了一口气,打开随身带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