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如此。
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无人知晓,毕竟谁都不是当事人。唯一肉眼可见的变化就是大家都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江淮,杜晚晴突然出国读书,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听说他最近脾气暴躁得很,经常逃课打架。
临近高考,没人想徒惹是非,于是江淮就这么从神坛跌落,成了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坏孩子。他们都说杜晚晴走后,江淮性情大变,不过我觉得不一定,因为人都有很多面不是吗?况且人们一向热衷造神然后再亲手将其毁灭。
我从来没想过在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会和江淮有所交集。毕竟我们是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今天的晚课我和老师请了假,准备去看医生。得益于老师对我这个乖学生的信任,这件事我的爸爸妈妈并不知情,对此其实我有点愧疚,因为我撒了谎,我只是和老师说我生理痛想去买药。不过我的愧疚并没有维持很久,我开始心安理得的利用这份新任,堂而皇之地走出了教室。
今天晚上的天气特别好,繁星点点,月亮也毫无顾忌地暴露在夜空之中。十月十四日,是弯月。保卫室的大爷铁面无私地拿走了我手里的请假条,然后打开校门放行。我喜欢走夜路,一望无际的黑可以很好的把自己隐藏起来,不管是外露的表情还是内敛的情绪。
对于去医院这件事,我其实是很抗拒的。可是我答应医生每个星期都去,对于已经出口的承诺我向来不愿违背。我慢慢悠悠地往医院走,时不时抬头看看月亮。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和往常一样走进韩医生的诊室。由于我们之间实在太过熟悉,我十分不客气地直接坐在椅子上。韩医生是个35岁左右的女性,是知性,优雅,从容的代名词。
第一次见面她就取得了我的新任,直到今天依旧如此,看来做心理医生也是需要天赋的,不仅知识要专业,最好有一张容易取得信任的脸。
她见到我进来,先是对我笑了笑,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如同老友寒暄般地问我近况如何,“怎么样?最近睡得还好吗?”
我没有对她隐瞒,无奈地耸耸肩膀,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改变。要加大药量吗?”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很快又恢复正常,“小秋,加了几次药量都没有好转,或许你该换个环境。”
“也许吧。但是那要等到高考之后。”我摊开手掌反复摸着玻璃杯上的纹路。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
我对上韩医生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气馁,又问:“那有什么感到痛苦的事吗?”
我依旧摇头。
得到我的回复,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明显增加,“这说明虽然没有好转可是也没有恶化,小姑娘,你很固执。不过没有恶化就是好事,不要强迫自己,先保持这种状态。”
我在她的诊室里待了大半个小时,我们聊了很多,从天南到地北,此时此刻,我拥有了一段短暂的正常人的身份,而不是作为一个病人。
从医院出来,我不太想这么快回去,可是又实在无处可去。只能放慢脚步,拖延时间。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安静的氛围,我甚至能感觉到时间在缓缓地,静静地流。大好时光,百无聊赖,唯独挂在天边的月亮还乐此不疲地陪着我。我一边走路一边踢着石子,任凭时间流得多慢。
即便慢慢慢慢地走,一条有终点的路终究会走到尽头。再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学校,好吧,鸟儿又要自动飞到笼中了。然而计划和变化总是背道而驰,不等我穿过十字路口,帽儿胡同里突然传来打闹的声音,隔得这么远声音还能如此清晰,可见那里闹出的动静有多大。
我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实在因为我自身难保。法律并没有规定抑郁症患者拥有什么特殊的权利,而我的武力值又实在不突出。正转身要走,我却又开始犹豫起来。心地善良的时候连小猫小狗受伤尚且不忍心,那么现在是我身体里的恶魔又蠢蠢欲动了吗?有时候冷眼旁观也是一种罪恶。
我转而加快步伐朝帽儿胡同走去,和勇气无关,只是单纯地爱管闲事。夜,死一般寂静,我走进帽儿胡同,看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脸,我发誓我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江淮。
胡同里一共六个人,除了他,其他人我全都不认识。看这阵仗似乎是典型的群殴游戏,一对五,胜算渺茫。不对,现在是二对五,毫无胜算。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江淮自己受伤以外,剩下的五个人好像也都挂了彩,看来江淮的战斗力确实很强,这样一想大家躲着他完全情有可原。
七个人面面相觑,我继续往胡同里走,他们倒是默契地同时停了手,自上而下地开始打量起我。为首的那个人可能是他们的头,把我从头到脚扫描一遍之后开口说:“妹妹,穿着附中的校服,你是附中的学生?不过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我觉得他有点啰嗦,所以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