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
从镇上回来以后,姜文玉把闭眼沉睡的小狗小心翼翼地放进狗窝里,盖好小被子,开了牛肉罐头,又放了一杯清水在旁边,锁好房门离开了小院。
半路上,姜文玉极认真地挑了一根有海碗口粗的树枝,捶石邦邦有声,握着木枝拖着地,叩敲二叔家的门。
庭院里响起汪汪狗吠声和姜嵘咋呼的声音:“谁啊!”
“我,姜文玉。”姜文玉道,“姜嵘你锁什么?开门。”
姜嵘顿了下,喊道:“我锁我家的门,关你什么事!”
“你要是不锁门,我还真不一定确信是你做的,”姜文玉道,“不开门是吧?好。”
姜文玉后退几步,对着木门使劲一踹,哐当一声重响,年久失修的木门摇摇晃晃。
“姜文玉你疯了吧!”姜嵘叫道,声音慌张,“我妈给我爸送完饭回来,你猜她会怎么看你!”
姜文玉眉目覆着冰霜寒意,闻言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抬了腿,又往木门上利落踹了脚。
木门猛颤,掉着呛人灰尘与木屑,姜文玉闭了闭眼,又踹了上去,拖长的嘎吱酸牙声响中,半扇单薄的木门缓慢倒了下去,溅起一地的尘雾。
姜文玉踩上那扇门,往前走。
姜嵘望着姜文玉手中拖着的木枝,不可置信道:“你要为了一只狗来打我?”
“文玉!”二婶惊慌的声音在后响起,“你做什么!”
姜文玉的身形顿了下,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抓着转身想跑的姜嵘的后衣领狠狠地往地上一拽。
姜嵘摔在地,用手挡头,嚷道:“姜文玉!我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才从没对你动过手,你别以为我——”
在二婶的尖叫声和凶厉的狗吠中,粗壮的木枝重重打上了姜嵘的腹部。
姜嵘发出痛苦的呃唔呻/吟,捂着肚子,蜷缩着躺在地上,在院子一角被绳索套住的小狗冲姜文玉汪汪厉声叫着,咧着尖牙,几次想冲过来又被绷直的绳索给拉住。
姜文玉扔了木枝,神色平静道:“一报还一报。你给元宝的,我还给你了。”
急促脚步声从后接近,姜文玉被二婶猛地搡了把,身形趔趄,退了两步复站稳。
二婶扑在地上去扶姜嵘,撩起衣服下摆,看到他腹部一道红痕,眼圈顷刻红了,转看向姜文玉,质问:“你为什么要打他!”
姜文玉抬起下颔:“姜嵘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疯子……”姜嵘牙关紧咬,喉间泄出的破碎声音充满怨毒,“就为了一只野狗……”
“就为了一只野狗?”姜文玉重复一句,笑了,嗓音颤抖,“在我眼里,我的狗比你重要多了,你敢伤他,就该想到我来找你算账的后果。”
“元宝只是一只狗!”二婶震惊道,“你为了一只畜生来打我的儿子?”
姜文玉道:“二婶,姜嵘他——”
“够了!”二婶打断道,“别这么叫我,我担当不起!哪天我不小心伤到了元宝,你是不是也要像今天这样,砸我家的门、冲进来骂我、抄东西打我?”
二婶扶着姜嵘站起,注视着自家儿子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心疼,再也没有看姜文玉一眼,道:“我们去卫生所找医生。”
姜文玉捏紧了拳,一言不发地转头回了家,小狗已经醒了,听到开门的动静从小被子里探出毛绒绒的脑袋,极虚弱地嗷呜一声,像在问她去哪儿了。
姜文玉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头,低声道:“我去还了姜嵘一棍子。”
小狗愣了下,有几分焦急地低叫起来,黑豆鼻尖在姜文玉身边紧张地嗅嗅闻闻。
“我没事,元宝别担心,”姜文玉声音轻缓,染上一点笑意,手指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他没还手,我没受伤。元宝感觉好些了吗?”
顾亭渊想骂她冲动——姜嵘没还手才是关键!
这种在外打架有经验的混子,自是知道姜文玉打人在先,一旦还手就会被定性成互殴,不还手,才好掰扯定姜文玉的责。
可是注视着姜文玉水光潋滟的眼眸,里面盛着明晃晃的担忧,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手机铃音响起,姜文玉接了起来,通话另一头传来林昶焦急的声音:“我派出所的朋友说接到有人报案控诉你打人,受伤的那人现在去了卫生所验伤。”
姜文玉轻嗯一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真是你做的?”林昶微愣,苦笑道,“我还以为中间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就是我打的,”姜文玉站起身,“他要去派出所说我打人,那我就提他砍了我荔枝园里的树,谁都别想好过。”
姜文玉想走,裤腿却被小狗爪子轻轻勾住了。
“乖元宝,你在家好好休息,”姜文玉低了眸,声音顷刻间变得轻柔,哄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姜文玉骑了小车往镇上去,在派出所门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