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

封闭的车厢一时静了下来，黯淡的夜色光线中，面前男人脸上的神情并不分明，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眸深处仿佛跃动着一簇火焰。

姜文玉不知怎么有几分紧张起来，白皙的指尖无意识地抓皱了黑锻裙摆，试探性道:“那等会儿回去，我陪顾总再吃点赔罪？”

顾亭渊收回了目光，看向窗外，淡淡地嗯了声。

姜文玉脑海里闪过危机解除四个大字，又忍不住心中叹气:投资人也太难伺候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顾亭渊来了，餐桌上被围住盘问的指不定就换成了她，怎么说，今晚的清静都得感谢顾亭渊才是。

顾亭渊仿若不经意问:“不是说荔枝园正忙，怎么想到来参加同学聚会了？”

姜文玉怕老板误会她消极怠工，老实回:“下个周又要开始连着下雨，现在确实是摘果子的紧要时候，但林昶办了同学聚会想联络校友感情，看还有没有要来捐款的，我以前的好朋友也被邀请回来了，想让我穿她家的裙子帮着宣传一下，我想着一顿饭的功夫，就来了。”

顾亭渊轻应一声，好似只是不经意的随口一提。

等回了小院，姜文玉去开门，小狗在后面刨着门嗷呜嗷呜地直叫，门开的刹那冲了出来，尾巴摇得像直升机螺旋桨，绕着姜文玉跳起来扑她。

“好啦，我回来啦，”姜文玉笑着蹲下身去摸小狗脑袋，“我也很想元宝！”

小狗躺了下来露出覆着短短绒毛的肚子，小腿狂蹬，热情地邀请姜文玉摸小肚肚。

顾亭渊在后面用深沉的目光盯着小狗。

“乖啦，今天还有客人在，”姜文玉摸了两下小狗肚子，哄道，“元宝我们进屋了。”

客人两个字听得顾亭渊眉宇微蹙。

前段时间姜文玉还在悄悄对他说，客人在时要给她留一点面子。

转眼之间，他成了那个被排除之下的客人？

姜文玉索性抱起小狗往屋里走，顾亭渊接过助理递来的两袋打包餐盒，嘱咐了几句，跟着进了去。

姜文玉抱着舔她的小狗，腾不出手去开灯，慢一步的顾亭渊走来，从她身后伸出手臂，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按上客厅灯座的位置，清新淡雅的海洋调香水味萦绕周身，好似成了个实质性的怀抱。

愣住间，吧嗒一声轻响，明亮光线照亮客厅。

顾亭渊态度自然地踏入客厅中，将饭盒放在餐桌上，开始拆包装袋，又抬眼看呆愣住的姜文玉，问:“怎么了？”视线极克制地划过姜文玉的肩头，道:“晚上凉，要去换身衣服吗？”

“啊好，”姜文玉回了神，把小狗放在地面上，“顾总随意坐，我去卧室换一身。”

姜文玉回卧室换了身常服，思考着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二次单独待一起吃饭。

出来以后，顾亭渊正站在客厅中间，手拿一只笑脸小章鱼，低头和咬他西装裤的小狗对视，严肃道:“这个不是你的。”

小狗咬着他裤脚没松口，尾巴愤怒地啪啪打着地面，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一人一狗目光如针尖对锋芒谁也不肯想让似的，仿佛有电流涌动。

姜文玉踏出卧室的一瞬间，外面的一人一狗同时转来看她。

不知怎的，姜文玉恍惚一下，竟觉得顾亭渊和元宝的眼神有几分相似。

不过……

“顾总怎么拿着元宝的玩具？”

顾亭渊没说自己看到小狗在地上用黑豆鼻子来回推翻小章鱼玩，自己将玩具捡起来的事，道:“这不是你的玩偶吗？”

姜文玉道:“本来是放我房间的……但是元宝喜欢想要，就给元宝了。”

顾亭渊问:“你不喜欢了？”

姜文玉一愣，道:“喜欢……但是元宝也喜欢呀。”

顾亭渊沉默了瞬，将小章鱼递了来，小狗立刻松开了咬住的裤腿，怕又被抢般叼住小章鱼的头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角落里停下，把小章鱼藏在身后，远远地瞪视着顾亭渊，汪汪汪地叫。

顾亭渊语气微妙:“他在骂我。”

姜文玉轻咳一声，眼眸中的笑意飞快闪过，难得主动关心道:“顾总不是饿了？快坐下吃饭吧。”

顾亭渊转去洗了个手，出来坐在餐桌前拿起了筷子。

姜文玉本就吃得半饱，路上全消化完了，也有些饿，跟着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不确定地问:“这是二中那条街拐角那家店打包的？”

也是她去镇上常吃的一家，店面狭小，放置低矮的折叠桌凳看起来很局促，但经营十几年，味道很好，很受本地人欢迎。

顾亭渊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只道:“助理去打包的。”

姜文玉当顾亭渊是说他不清楚助理在哪里打包的饭菜，忍不住道:“那他还蛮会选地方的，这家是真的好吃，今天去的那家饭店我估计老板因为扩建了就请了新的厨子，味道都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