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
侯先生淡淡说:“此乃人殉池,当年应有不下百人在此生殉,死后怨气困在池中难以消散,方才扰了你们神志。”
他故意说得半文半古,王虎生他们听得似懂非懂,王虎生张了张嘴。
李药袖听得稀奇,哟,这人居然有些见识耶。
侯先生淡淡瞥了人心浮动的汉子们,幽幽地叹了口烂泥扶不上墙的气:“富贵险中求,你们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看是不得行了,不如我们便就此离去吧。”
青壮年男子最听不得诸如“胆小”“不行”等等词汇,他们行,一定行!
侯先生面无表情地从重整旗鼓的队伍上收回视线,又看向破碎的石龛与墓门,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石墩上。按理来说,凡有大陵,必有镇墓兽。
此处的镇墓兽呢,难道已经被先行一步的盗墓贼给偷走了吗?
听闻皇陵中的镇墓兽口中都衔珠含玉,此珠玉非寻常宝石,方能镇守皇陵不受阴邪侵扰。
罢了,寻不到镇墓兽,皇陵总还有其他奇珍异宝,侯先生意兴阑珊地挪开了眼神,不意间便对上了一双好奇的圆圆石眼。
青面獠牙,耳如麒麟,脚踩祥云……
侯先生呆如木鸡,李药袖也呆如木鸡。
小镇墓兽眨了眨眼。
冷汗顺着侯先生额头滑落,他面无人色地动了动嘴唇,半天挤出一个字:“镇……”
王虎生离得近听见了,不明所以地探头过去:“先生您说什么,真什么?”
于是,又多了一个人与青面獠牙的石兽对视。
王虎生脸上瞬间也失去了血色。
李药袖先发制人,惊慌失措地大大“嗷”了一声,撒腿就往皇陵里跑。
同时,王虎生也惊慌失措地惨叫出声:“妖,有妖……”
剩下的话被侯先生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他狠狠踩了王虎生一脚,对身后一头雾水的众人说:“赶紧进墓去追,我们刚刚看见了一只千年人参精,会跑会跳!要是捉住了,便是吃了根人参须都能多活个几百岁!”
这还了得!多活几百岁!天老爷!
王虎生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弟兄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破开本就摇摇欲坠的石门,冲入了甬道。
侯先生喘着粗气甩开捂着王虎生的手,低声连骗带威胁:“你方才见到的那并非是寻常妖兽,而是这座皇陵已经具有灵识的镇墓兽!你可知道,万物有灵,但石胎成精却是千万个中难成一个。”他朝王虎生比了个数,“只要抓到那只镇墓兽,我独给你五百两银子!再说服镇长将女儿嫁给你!你自己打算!”
他说完狠狠看了王虎生一眼,甩袖立刻追上前方那些人。
王虎生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地跟上了侯先生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皇陵,说来奇怪,方才二十来人吵吵闹闹地闯入皇陵,待二人跟上时却发现主甬道上空无一人。
侯先生脸色不太好看,他早知道皇陵内部必然凶险万分,所以才千方百计鼓动这些人打头阵,结果二十多人进来瞬间就折完了?
王虎生脸上脖子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一步步向后退:“侯,侯先生,狗子他们人呢?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走?”侯先生懒得再装模作样,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回头看看,可有来时路。”
王虎生回头,顿时大骇,他身后才跨入的墓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静静注视着他们。
侯先生虽然面上镇定,手心已湿透,他从跨链中取出本泛黄旧书,借着墓道两旁的长明灯快速翻动:“此陵的确是高人所制,必定设下了让人有来无回的阵法,”他一边流着冷汗翻书,一边道,“难道之前那帮盗墓贼也没能走出去。不可能,凡是阵法必定有生死门,一封一破,才能阴阳相和,只有死门……”他翻到一页,汗水迷住了他的眼,让他的声音也陡然消失。
“只有死门,便是至阴至煞之地,俗称养尸地。”
不仅侯先生听见了,连躲在暗处狗狗祟祟的李药袖也听到这句缥缈男声。
啊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躲在暗处的李药袖崩溃大叫:“嗷!”
两人一兽再度对视,空气一瞬间凝固。
王虎生简直快崩溃了,再也忍受不了,歇斯底里地抱头大叫:“妖怪啊!!!”
李药袖:“嗷嗷嗷!”
侯先生被这一人一兽叫得忍无可忍,指望不上这空有一副架子的蠢货,卷起袖子一步上前亲自动手去抓那只成了精的镇墓兽。
李药袖大骇,想也没想,挥舞着自己硬邦邦的四条腿往甬道深处慌不择路地跑去。
侯先生已经被这个小小的镇墓兽气红了眼,头脑一热紧追其后,逐渐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眼见着那只四肢笨拙的小镇墓兽,他登时心头一喜,两步并三步伸手抓向李药袖。
李药袖胆都快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