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马脚
李药袖有种错觉,如果不是有她和小马驹这两个拖油瓶,兴许他们完全不会赶路避雨。
在第一次遇到他们时,李药袖就有所发觉,虽然这一人一蛇看着像主仆,但实际上的相处中更像是朋友,或者说相依为命的兄弟。
可从目前来看,沈檀虽然功夫不错,也会点旁门左道的小术法,但怎么看都像是个人。她醒来到现在,无论是她还是江阳城中的“田秀”或者“杜秀才”这些妖物身上,都明显有着非人的特征。可沈檀不是,哪怕黑蛇整天小蛇小蛇地叫着他,沈檀也没有露出任何特殊的迹象。
他就他口中所描述的那样,一个平平无奇,家道中落不得不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中跑生活的年轻人。
除了在此刻,大雨从少年兜帽冲刷在露出的半张脸上,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牵着马的动作甚至都是随着脚步带起一种怡然自得的节奏。
他和这条黑蛇终于有了一丝相像的地方。
李药袖倒并不害怕沈檀的异样,毕竟她自己就是个从皇陵里落跑的镇墓兽,这具镇墓兽的身体里还是一个活人的灵魂。她只是有种莫名地怅然,因为她知道,一个活人不会好端端地变成一条蛇,一个怪物。就如她和“杜秀才”一样,这个过程必然血腥而痛苦。她想起皇陵中“国师”用来抓住她的手,那是沈蠡的手,那时她才确定沈蠡应该是死了。
彻彻底底死了,连仅剩的一只手也被沈檀一箭击得粉碎。
“呼啦”一捧冷水兜头将李药袖从多愁善感中猛地浇醒,她呆滞地睁着满是水的石头眼。
沈檀又甩了甩兜帽里的雨水,于是李药袖再度被浇了一头的冷水,这回她是彻底醒了。
沈檀感受到怀中镇墓兽逐渐燃气的怒火,敷衍地拍了她两下脑壳,然后毫不客气地抓起门上把手砰砰敲起了门。
李药袖这才发现他们到了一所庙宇的屋檐下,天色如夜,瞧不清它的规格,但看已经腐朽的门槛和褪色的大门,料想应是不大的。
荒郊野岭有座庙,着实不是一个好故事的开端。
连敲数下后,大门内响起个战战兢兢的孩童声音:“谁呀?”
“路过躲雨的,烦请小师傅好心开开门。”沈檀彬彬有礼道。
“是个男的,”那孩子犹豫地嘀嘀咕咕,“男的应该不是山里吸人阳气的狐狸精吧,”他仍不放心,高声回了句,“我去问问师父!”
沈檀:“……”
李药袖报复性地使劲甩了甩头上的雨水,冷冷一笑:小秃驴,你想茬啦,这是个吸人阴气的男蛇精!